“恨我?”
任莲盈立即转回脸,瞪过去,“你可以滚蛋了。”
屠峥气乐了,故意坐下,还将椅子挪得很近,伸手弹了姑娘一额头,“小样儿,又长性儿了。”
任莲盈头又扭到另一边,“不要你管。”
屠峥看着那个圆圆的后脑勺,微叹,“我让小林进来帮你。”说着便起身,伸手拿大衣帽子时,又停下手,声音放低了几分,“对了,我还带了块军顿锅盔,还真是退伍老军人做的,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一个。既然你不想吃,那我就自己独享了。省得一会儿要被李叔看到,咱们都要被骂。”
随即,任莲盈听到疑似纸包的“沙沙”声,立即飘出一股浓浓的油煎葱花味儿,并且那味儿是越来越浓,越来越香,越来越让人流口水。
哐嚓一声响,明显是啃咬声,然后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并伴着脚步渐渐走远声。
“屠峥,你给我站住。”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嘛!明明知道人家已经有个把月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居然这样子诱惑人家,真是太可恶,太可恨,太坏太坏了。
屠峥看着姑娘吃得小嘴油油亮、还直吐舌头说有点儿辣的模样,心下一片柔软,“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一边说着,他又抽出一张面巾纸去给姑娘擦嘴。
姑娘却一下别过脸,小嘴蠕动着,不乐意地瞪过去,红红的小舌头迅速在唇上扫过一遍,嘴里囫囵着,“唔,不要你……我自己清理,这么香,别浪费了。”
屠峥的目光不由随着那小红舌头,黯了黯,迅速别开眼,转话题。
“莲盈,还记得当年陕北革命老区的白面饼子么?当时那老乡给你夹了一根大葱,一块老腊肉,那味道……”
任莲盈远目一想,圆圆脸儿就红了,又哼哼,“你还好意思说当年呢!”
当年,她才八岁。因为刚刚丧母,脾气变得又怪又难哄,常常一言不和就哭闹,离家出走,或者是拿头撞墙。搞得一众大人跟惊弓之鸟似的,那段儿连外婆都被她吓得有些神经衰弱了。
结果有天她上学后,又准备逃学时,就被屠峥撞个正着。两人一阵吵闹,还打了一架,当然主要是她打他发泄,他还得护着她不被她自己伤着。吵完打够之后伐,她就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可把他愁上了。后来不知道他哪根筋儿搭错线,提着她就跳上了一辆开出帝都的火车,踏上了纵横帝国东西的奇妙旅程。
两人边玩边吵边哭边闹,见识了很多人和事。可到底是小鬼,在衣食住行上,男爷们儿耐糙,风餐露宿都没事儿。可把从小养尊处优的小莲盈给辛苦坏了。尤其是到了一片黄沙、满眼都是土疙瘩的陕北老区,屠峥的零用钱没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在外浪了一个多月。连着几天没牛奶酸奶喝,更没肉吃,可气得她哭了好几场鼻子,嚷着要回家。当时有个卖大饼的奶奶看她哭得可怜,就给了她一块香葱大饼,天知道那生葱味道有多冲,可当时她是真的饿坏了,也委屈坏了,被人施好,感动得不得了,一边嘴甜地直叫奶奶,一边吃得差点儿咽到。那一日,她真的觉得,大葱腊肉饼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了。
所以,人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忍忍,都过去了。
……
“屠老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会儿,和这会儿,姑娘一样没啥形象地用手背抹抹油油的小嘴儿,不满地瞪着始终一脸悦色、脾气好得没天理的男人。
不管她怎么闹腾,埋怨,赌气,他总是静静地守在她身边,总能变出些法子来,引开她的注意力,最终逗得她开心了,又乖乖跟着他上路。
“你明知道,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