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何公子!”薛思简无意识的应我一声,终于迈腿走了走去。我和张说跟着进去,那名小头目最后进入。宋璟面朝里壁,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把门关上!”
最后进入的金吾小头目转身关了门,月光被门隔到了外面,屋里又没有灯,立即暗了许多,仅窗户处透出一丝明亮。“宋大人,不关我的事,天地为证,小将对此事一无所知啊!”薛思简扑嗵的一声跪了下去,颤声说道。
“薛将军起来说话!”宋璟喝道。“小将不敢,闻香院的事是有人指示小将那样做的,小人若知道那是预谋行刺大人的布置,给小人一个天胆也不敢参与啊!请宋大人明察,小人是无辜的啊!”薛思简不敢起身,叩头泣诉道。宋璟终于转过身来,声音放柔和了许多“本中丞相信薛将军你没有参与此事,但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闻香院的行为是受到谁的指示?如何指示的?”“能,小将全说。
是武小王爷和张昌仪张大人找到小将对小将说张大人看上了安大家,但她身边有个姓祖的碍手碍脚,要小将带人等在闻香院外面,等里面闹起来,就进去把姓祖的抓走。
小人根本不知这事还牵涉到中丞大人。他们也没告诉小人安大家是你宋大人的干女儿。”“嗯,很好,你能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吗?”“能!”薛思简犹豫一下,抬头说道。
“好,林生,你去找碧瑶,让她给我找份纸笔来。”宋璟向我吩咐。我点下头转身出去。院里站着一院子的金吾军都正眼巴巴的望着这间屋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径直走到左边厢房,安碧瑶正坐于床侧抽噎,叶先生站于她身边,手按在她抽搐的肩上。看到安碧瑶这腮带泪痕,双目凄迷的伤心样儿,我心知她对这个月姐相当有感情。
但我必须开口问她那儿能找到笔墨。安碧瑶擦了一把眼角,强忍悲痛站起身来去给我找了笔墨纸砚,我接过来向她柔声说了句:“节哀顺便!”
不忍看这么空灵毓秀的女子伤心,转身朝宋璟所在房间走去。让薛思简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张说做了笔录,然后让薛思简划了押。
宋璟将供词收起向那站于门边满脸惊讶的金吾小头目道:“你带人将那些刺客直接押到大理寺,告诉那边,没有御史台的公文,谁也不许提审他们,你们也留在那儿协同看守。本中丞会将此事奏明皇上,请皇上圣裁。”
那头目答应一声去了。他接着转向薛思简道:“薛将军,明天朝上请将军出面做证时,还望将军的口供前后如一,你这儿可是划了押的。”“小人一切听宋中丞吩咐!”薛思简忙说道。
宋璟满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将军今晚就别回去了,待会儿带人送本中丞我张大人到我府上。”接着向张说说道:“张大人就委屈到寒舍住一晚,咱们商量一下明天上朝的奏折该怎么写?”
张说点头答应。宋璟看薛思简还跪在地上,弯腰抚他起来,柔声道:“只要将军能于朝中将所发生的事如实诉说,就算立了大功,本中丞是不会追究你的无知之罪的。”“谢中丞大人!”薛思简忙又叩头。
“好了,你先出去吧!”宋璟吩咐道。薛思简领命退了出去。我问宋璟:“大人想用这事弹赅张昌仪和武崇训?”
宋璟点点头。我忧虑道:“恐怕不会起什么作用,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今晚这一切是他们的布置,他们完全可以说这儿发生的一切与闻香院发生的事纯属巧合。
这些刺客全是来自西域的胡人,从他们身上也证明不了这事与张武二人有什么关系,即便能让那些胡人开口咬向二人,他们也只须一句诬陷解释过去,蛮夷胡狄,不比我天朝子民,他们的话在咱们这儿是成不了为力证词的。”
宋璟和张说的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微笑,我心里诧异,难不成我说错了?迅即想到两人都在官场混了多年的官油子了,我能想到的这些,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他们还要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原因。张说看出我的不解,解释道:“林生你是误会了,我想宋大人根本没打算用这事置那张昌仪和武崇训于死地,那是绝不可能的。
若证明了这些刺客与他们有关系,则谋杀朝廷命官这样的大罪势必会牵连到皇上最宠爱的张昌宗,张易之兄弟和势力庞大的武氏家族,这种事敢摆到明面上,那是连皇上也承受不了的。
所以别说我们证明不了此事与张武二人有关,即便我们能证明也不能追究,那样把皇上逼急了他甚至会牺牲宋大人和我们这些人来保全武氏家族。”宋璟点头,同意张说的说法。我心想看来对于朝廷内的勾心斗角我与眼前这两个人相比实在是嫩多了。
张说说的这些我都没有想到,而且听他解释到这儿,我更不明白了,既然此事不能追究,为何刚才还要录了薛思简的口供,还说要就此事写奏折,摆出了一幅大动干戈的架势。
张说看出我的不解,已接着解释道:“但这事我们必须摆出一种要追究的姿态,首先我们可以借此事逼迫张武二人承认他们在闻香院的错误,并不再追究林生你打伤张昌仪及宋大人对金吾抓捕违法的强行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