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命令的警员们训练有素的换好便装,车辆在快要驶出大门时,他们就发现了人头涌动的大门外,围着一群站在太阳下暴晒,大汗淋漓的摄影师,他们跃跃欲试的按压着手里的相机。原本启动着的汽车直接熄了火,走下四五个捂着脸的青年,他们调转枪头,往大门另个方向跑去,嘴里还碎碎念着:“妈呀,吓死我了,哪儿来那么多人的,这怎么可能出的去?”
站在后面的高高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含糊不清的说道:“别bb了,翻墙出去,然后打车走。小心点别给发现了,不然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那群不要命的媒体,只要能拿到一手消息,追车根本无所畏惧。
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位领导对此全然不知,他们在等法医科给结果,一个可以准确无误抓捕犯人的结果。
“什么?没有?”
难以置信的怒吼声从办公室里传出,正在门外角落打水的小警员吓的手一抖,整个杯子掉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有人皱着眉头望着他,眼里都是嫌弃的意思,他快速的弯腰捡起,无意间瞥见房间地上有碎裂的玻璃杯。也顾不上没打到水,捡起空杯就跑回位置上坐好。
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银制镜架,身着白大褂的胡月无奈的耸肩,“疑犯很聪明,用酸碱试剂擦拭过尸体,所以没采集到有效指纹。而且被害者死亡的方式也很奇特,”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清晰的局部照,“她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创伤,只有手腕处有磨痕,死前明显受过囚禁,脚掌跟脚腕也是脱臼的,大概是为了防止被害人逃跑吧?”说着,又指了指图片中一个微小的红点,提醒道:“唯一能造成死亡的就是颈脖上的针眼,但被害者虽然看着像是失血过多而死,尸检结果却显示是死于心脏麻痹。”
“死亡时间呢?”
“应该是凌晨1点至4点,根据胃内容物抽取检测发现,被害人死前应该有大量饮酒。”
办过不少儿无头悬案的张队反应倒是比警长平静许多,粗厚的手指没节奏的叩打桌面,他思考了片刻问出自己的疑问。“我们不是从德国引进了一部新的机器吗?那个也扫不出一点指纹?婚纱上也没有?”
“婚纱上的指纹是被害者自己的。”
“……”
来回转悠几圈的警长不受控制的提高音量,“就没有一点点可疑的东西吗?”
这次胡月给了他答案。
“有,整件事都很可疑,他像是惯犯,形式手法都非常熟练,我们之前有没有发现类似的案件?”他回答着警长的问题,话却是对张队说的。
停下叩击的动作,他摇摇头,“王八蛋总是千年难遇!”
头都快炸掉的警长,抓耳挠腮,“难道就找不到一点证据?三天!市里就给了三天时间,给不了结果大家都得滚蛋!”
不算完美的小型会议就在警长颓废无力的摆手中结束,张队率先推开房门,深深吸了几口气,靠在饮水机边上沉思。胡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往自己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长满纹的脸颊泛起油光,他没有太过在意,反复思考着嫌犯的杀人动机,试图在自身的经验里寻找突破口,裤兜里的频频震动拉回他的思绪。急忙掏出已经提示好几个未来接的手机,他夹在耳边,“喂?”
“张队,温晓亮带回来了,是直接问话还是先关个几个小时?别动!给我老实点!”警局的信号不稳定,电话里杂音不断,说话的人也很急,“叫你别动听见没有?”
“我要找律师!我要找我的律师……”怒火中烧的陌生声音也在电流里忽隐忽现。
张队疲倦的捏捏自己的鼻梁,“河马,把人丢审讯室,我一会儿来问。要请律师的,让他请,让他特么别吵了!”愤恨的按下挂机键,他一口气喝完杯里的茶水,连带着几片涩嘴的茶叶。
温晓亮在听说闻静出事儿之后就想到自己会被警察问话,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场景下盘问。只有几平方的小屋子里,放着两把椅子,方形桌上亮着一个台灯,他已经一个人在这儿坐了好几个小时了,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他提醒着浑身发抖的自己,又在下一秒蹭的站起身,对着关押自己的房门拳打脚踢,“放我出去!来人啊!快放我出去!”
这次,房门似乎是感应到他的恐惧,居然真的就被打开了。
握着快变形的记录本,张队面无表情的推开诧异的呆站着的温晓亮,他还举着拳头,“坐下,还是你想袭警?”说完,用脚后跟带过门畔,再次关上。
僵硬的收回自己悬空着的手臂,温晓亮听话的重新坐到都捂出汗液的椅子,直截了当的开口,“我没有杀人,我……”
“抽烟吗?”没剩几根的烟盒被张队随手扔到了桌上,他打断了他准备许久的对白,他再一次呆愣住,还含着尾音的双唇都忘记闭上。
见他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染上昏暗的灯光,柔化了他严肃的表情。温晓亮咽了几口口水,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磕磕绊绊的表达不清楚。“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死了……”
“那你知道什么?”叼着烟,张队含糊不清的问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