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人书是我童年时光的最爱,它带给了我无限的欢乐和遐想,至今仍然深深地影响着我,让我也许今生今世都将刻骨铭心。
那是一种64开本,黑白图画配上文字注解的小册子,在那时也称连环画,或者叫做娃娃书。那书大的有巴掌般大小,小的就似一个四四方方的火柴盒,上方绘图画,人物、动物、植物栩栩如生,下方二指宽的空白之处文字解说,既可欣赏生动活泼的图画,又可细细揣摩妙趣横生的文字内容,十分过瘾。小人书的内容也包罗万象,有民间传说、现代故事、科幻小说、中外名著、还有电影戏剧在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几乎每一种文学形式的作品,在小人书里都能找到它的影子。
小时候,约莫是五六岁的光景罢,小人书便是我唯一的喜好。它图文并茂,不识字的我对应着画面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是谁在百岁高龄带领十一寡妇远征大辽;是谁含泪在儿子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是谁才智过人七擒孟获;是谁不畏强暴怒斩陈世美;是谁在圆明园放了一把火;是谁在上甘岭上不怕牺牲用胸膛堵住敌人的枪眼;又是谁深受人民的爱戴,十里长街只为挥泪与他的遗体道别小人书就像不说话的老师,给了我最初的有关善与恶、美与丑的鲜明标准,也教我早早地接触到了文学中的经典名著。如:黑脸的张飞;白脸的曹操;美貌多情的狐仙;多愁多病的林妹妹;神通广大的孙悟空;豪气冲天的梁山好汉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一溜儿排开,展现在我面前。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有形的画面总是要好过干枯的文字的。
那时候,小镇老街的供销社有一爿小小的书店,高高的柜台里摆放着不多的货物,但货架上却常常搭着有新崭崭的小人书卖,那时候,每天一放学,我便第一个往书店里飞跑。那卖书的是一个美丽丰满的未婚姑娘,长得好看仿佛西施一般,至今我仍然记得那姑娘的名字叫李季君。因为常常去书店买小人书的缘故,姓李的姑娘也常常免费把小人书借给我读,但要先到柜台里面洗干净手,然后就坐在柜台旁的门槛上读,一本接一本地读,往往是几天工夫,柜台上的书,便被我贪婪地囫囵吞枣地一读而光了。
小镇的当场天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有出租小人书的摊子,五光十色的小人书整整齐齐挂满一排排横拉的铁丝,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租看小人书,要每本两分钱,租书的老者常常故意大声吆喝:“快看快看哦,新书又到了哟,陈真的连环腿厉害得很罗,又打败了日本浪人了哦!”听着那吸引人的内容介绍,我们往往毫不犹豫地蹲坐在小摊旁边的小凳上看得如饥似渴,往往是天色黑尽临走才知道家里大人千叮咛万嘱咐的盐巴还没有买。有时候看小人书看完后才蓦然发现竟身上分文全无,租书的老头儿倒也慈祥善良,居然常常笑呵呵地说算了,算了,就算他请客了!
其实,如此喜爱小人书,倒不全是因为它那以画面形式展示出来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和生动有趣的情节,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家里那一木箱子的小人书是我撬麻芋、采摘过路黄、捡牙膏皮、顶着烈日卖凉开水等,一分一厘日积月累积攒买下来的,我岂有不爱惜之理。
每年里,我最喜欢也最热衷做的事,大概也就是在夏日最燥热时期,与母亲一起将那些小人书一本本地铺在太阳底下晒晾,尔后,再一本本地收入那只旧木箱子,放些樟脑丸,比收藏冬日里心爱的小棉袄还要小心、细致。眯缝着笑眼,打量着那属于自己的那满满一箱的小人书,看着辛苦汗水换来的收获,就好象得胜的将军检阅自己的士兵一般,那种心情可以说是比吃了蜜还要惬意还要满足得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小人书和装它们的木箱子早已不知去向,但它们给予我影响和记忆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