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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蚊琐记(1 / 1)

题记:咬人的蚊子终究难逃一死,即使我不去主动歼灭它们,嘤嘤嗡嗡蝇营狗苟之辈往往也都是难以活得过冬天的。

家住小区7楼。天气越来越热。真没想到,这么高的海拔,睡到半夜,居然还有蚊子的出没。

昨天,妻子带着儿子去参加南高的初中招生考试去了,我一个人在家。看书到凌晨一点多钟,然后关灯睡觉。闭上眼睛朦朦胧胧之中,耳旁突然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仿佛电影电视剧里敌军轰炸机飞过天空时发出的嗡嗡声一般,紧接着,突然感觉到脚上一阵刺痛,是蚊子。赶紧在黑暗中将双脚缩进被子里藏起来,没想到几只蚊子居然又在我的耳朵和脸庞上空反复盘旋飞舞,寻机下口。黑暗中,我挥舞双手左右开弓朝着自己的脸庞“啪啪啪”地一阵乱打,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击落这些战斗机或者轰炸机一样可恶的家伙。只听见“嗡嗡嗡”的声音渐渐远去,满以为万事大吉尽可高枕无忧了,但没想到隔了不到一两分钟,几只蚊子又卷土重来了,万般无奈,只好开灯下床四处寻找蚊香,找去找来,往日买的蚊香居然已经用到没有了。

于是,我回到床上,仿效当年鲁迅先生在其文章藤野先生所记述的在仙台留学时的对付蚊子的办法,也找来一件衣服盖在自己的头上,只露出鼻孔和眼睛。但这样一来,蚊子倒确实是无从下口了,但头脸被衣服捂得严严实实的,却又热得不得了,令人根本无法入睡。

躺在床上,黑暗之中,我的思绪又情不自禁地回到了我的童年时光,回到了小时候我和蚊子一起斗争的岁月记忆之中了。

小时候,每当夏天来临,乡村僻野蚊虫猖獗“嗡翁嗡”铺天盖地而来,见人就叮,逢人便咬,家家户户几乎都深受蚊虫之害,每每此时,家中的母亲便会找来一个小小的喷雾器,在里面装上一种叫做“敌敌畏”的农药和水,然后把家中的墙壁以及角角落落都扫荡似的喷上一遍,效果奇佳,蚊虫居然少了许多。但依旧还是不能杜绝蚊虫。

但这些哪里能够难得住我那聪明的父母,那时候,我们家里兄妹四人都睡的木头架子床,父母为我们兄妹们的每张床上都挂有蚊帐,有雪白的细罗纹的,也有黑色的粗麻布的,细罗纹的睡起凉爽通风,粗麻布的的蚊帐睡在里面黑不隆冬的,都是四四方方的,中间开门,上面用两根斑竹竿横穿过蚊帐,床头四方绑四根斑竹竖直撑起蚊帐,都叫罩竿竹。不用的时候,左右两个蚊帐罩钩子将蚊帐两个罩门悬挂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先用蒲扇或者衣服将躲藏在蚊帐中的蚊子赶出蚊帐,人再钻进去,惬意地躺在稻谷草铺就的青篾席子的床上,只听见蚊帐外,成群结队的蚊子仿佛游行示威似的发出愤愤不平的怒吼,却将蚊帐中的酣睡者丝毫无可奈何。

有时候,小时候调皮的我也会故意不先驱赶走蚊帐中的藏匿的蚊子,而是将蚊帐的左右帐门放下来紧紧地扎进青篾席下的稻草里,然后,拿上一把电筒,在蚊帐中四处寻找藏匿的蚊子,雪亮的电筒光束照住停在蚊帐上的蚊子一动也不动,然后,我就蹑手蹑脚轻轻地靠近蚊子,一掌猛击下去,然后翻转手掌一看,有的被打得血液飞溅,也有的蚊子是饿蚊子,估计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人血了吧,肚子瘪瘪的,狠狠地打下去,居然粘在手掌之中,像一个被压扁了的枯干的标本一样,仔细观察,有的蚊子长得有几只细细的长脚,身子长长的,大约有厘米左右,身子上有黑白相间的花纹,头部前端有一根细细的黑色的针管一样的东西,每每打到一个蚊子,我就有小时候看过的战斗故事片里的胜利的军队一样的成就感,我就会学着电影里的古时候的将军的腔调一样地自言自语道:“嘿嘿,其实我也懂得兵法,这个就叫作关门打狗战法!哈哈哈哈!”于是,又接着一个又一个打下去,直到将蚊帐中藏匿的所有的蚊子消灭干净为止。小时候,我的童年就在这样生动有趣之中,悄然而去了。如今留下的依旧是无尽的美好的回忆。

当然,很多时候,我在外面玩得太累太疲倦了,一爬上床就呼呼地大睡过去了,也就忘记了打蚊子,每每这个时候,也就是蚊子向我疯狂地进行报复地时候了,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脸上,手上,脚上,竟然四处都是被蚊子叮咬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肿块。很多时候,在裁缝铺里忙碌完了回到寝室里的父母,一看到这种情况,顿时便会心疼而自责地自言自语道:“糟了,忘记给幺娃儿打蚊子了!”于是,父亲或者母亲便会迅速地拿起一件衣服或者一把蒲扇“啪啪啪”地在蚊帐中左右开弓打将起来,打完之后,又不放心,还要爬进蚊帐中来,拿起电筒或者煤油灯朝着蚊帐的四周的角角落落仔细地照上一遍,然后才会放心地离开。

现在至今记忆深刻的是,那时候,父亲是整个兴旺区手艺最为出色的裁缝。父亲缝纫手艺的名气很大,那时候,每天我家裁缝铺里几乎都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一般,一到了夏天来临,到我家来找我父亲打蚊帐的人几乎排成长龙一般。尤其觉得神奇而有趣的是,每每一个蚊帐在做最后一道工序缝蚊帐罩门之时,父亲都会自言自语地说道:“关不关到蚊子?”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回答:“关得到蚊子!”有时候,小时候调皮的我竟然在旁边大喊一声:“关不到蚊子!”父亲便会非常生气地狠狠地瞪上我几眼。几天后,领走蚊帐的客户又会重新回到我家裁缝铺里找到我的父亲说:“老邓呢,这回你是怎么搞起的哟,这回你打的这个蚊帐怎么关不到蚊子哦?把我咬安逸了的哦,麻烦你再给我改一改蚊帐的罩门哈!”父亲便会歉疚地陪着小心道:“好,好,好,我一定帮你重新改一下罩门,不要钱,不要钱,你过几天再来拿蚊帐,确实对不起,对不起!”后来,父亲专门教育我说:“各行各业都有一定的规矩,有些事情是说不得洋口风的。这个不是迷信,而是规矩!”如今很多年过去,我至今都还没有弄明白,打蚊帐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和讲究,尤其是在缝制蚊帐的罩门的时候那是千万说不得关不到蚊子等等洋口风的。现在想来,委实觉得更是十分的神奇而有趣!

用衣服蒙着头脸,渐渐昏昏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虽然遮盖严实,但依旧仍有脸上和脚上各有一处被蚊子叮咬。气愤之余,伺机歼敌,但环顾四周,居然连一个蚊子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咬了人的蚊子早已逃跑抑或躲避到见不得人的阴暗的角落之中去了,以便等候时机再次咬人,咬人的蚊子一般都是见不得光的,也是不敢见光的,但咬人的蚊子终究难逃一死,即使我不去主动歼灭它们,嘤嘤嗡嗡蝇营狗苟之辈往往也都是难以活得过冬天的。

2012年6月30日2496字记于蓬安嘉陵第一桑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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