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栖,木字旁右边一个东南西北的西。”
闻言的人神色木楞,目光绕在眼前不施粉黛的女人脸上,久而久之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很高兴认识你。”
因着姐姐不在美学馆,孟以栖并无久留,她与余扉短暂交涉了几句,在余忆桉童真的告别里走了。
次日,孟以楠携女儿准时到海棠湾楼下接人,三四年没来过幸福里老宅子,记忆里的荷花池依旧生意盎然,即便九月初里也绽放着粉红的花朵。
水里的鲤鱼闻见动静此时游到了桥下,桥面上身着藕色衣裙的人收了遮阳伞踏进凉亭,回忆的目光萦绕在长椅拐角,不知不觉里,曾经爱在此处赏荷看书的女孩已经出落成了大人的模样。
“小时候你都是跟着爸爸阿姨来宅子里做客,如今长大了,开始能自己独当一面了。”
孟以栖当着姐姐的面自嘲,“我倒是想一直厚脸皮地做小孩。”
唯一的小孩蹦蹦跳跳在绵延长廊里回头呼唤掉队的姐妹花,“妈妈,小姨,你们快点呀!”
讲不听的孩子,孟以楠放弃了唠叨,由着天性使然的杨书妍一路奔进厅堂,拉着爷爷叽叽喳喳地开吐槽大会。
家里来人做客,杨守诚换了身暗红色中式唐装,精致的刺绣工艺衬得银发熠熠的老人家年轻几岁,眉眼之间一如既往的浩气英风。
很多时候,孟以栖都能在杨爷爷身上窥见杨靖安的影子,待人接物截然不同的祖孙两,性格上实则都是嘴硬心软的一类。
几人在厅堂聊了半个钟头,孟以栖才提出找陈妈叙旧,后者听说她今日回宅子,一早就到后厨帮忙去了。
孟以栖熟门熟路穿过廊道来到后厨,红门里的大师傅不在灶台前忙碌,也瞧不见陈妈打下手的身影,倒是备菜台上有几碟摆好的什锦冷盘,早起只吃了块面包的人此时垂涎欲滴。
找不着陈妈,孟以栖正欲退身后厨,转身之际,空无一人的地方居然冒出堵人墙来,她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撞得有人轻哼一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腰际袭来的温度烫得某人恍惚处于盛夏,浑身犹如暴露在烈阳之下,急忙扶开那只扣在裙腰后的大手,数落杨靖安的幼稚行为,“多大了还在玩吓人的那套?”
有人不以为然地慢腾腾收回手,“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反应大了?”质问的人仰头来看他,脑海一闪而过九十九朵姹紫嫣红的荷花,没来由地想要即刻逃离后厨,偏偏他高大的身子恍如墙壁挡得严实。
杨靖安嘴角微微上扬一言不发,似是懒得与自相矛盾的人争个高低,绕过她去偷吃冷盘里的卤味。
“你别偷吃!”生怕被误会的人走过来警告他,“万一陈妈回来以为是我干的!”
“我在自己家吃几块牛肉也不行?”他乖张道:“孟以栖,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宽了?”
孟以栖硬是抽走他的筷子,“开饭了再吃也饿不死你。”然后用筷子把剩余的牛肉拨均匀,均匀到毫无破绽可言,偏不听劝的人又抄手吃了起来。
“你——”孟以栖盯着他一块接一块跟自己作对的样子,全然忘了先前的紧张感,“最好待到陈妈过来自己跟她解释!”
“我就说是你吃的。”杨靖安直接往她没闭紧的嘴巴里塞去一块牛肉,后者言行不一地咬住了肉,听他看穿戳穿,“见不得有人偷流口水的样子。”
被拉下水的人扯着牛肉小口咬,有人望在眼里十分的罕见脸色,双手抱胸靠在案台边端详着低头的人,“在我面前吃得这么矜持?”
“哪有?”她一口包了牛肉,心虚地大口嚼起来。
“那你浑身紧绷不敢看我什么意思?”
“谁不敢看你?”孟以栖抬起头看过来,不偏不倚撞上他意味不明的双眼,好似漩涡顷刻能将人的冷静吸进去,她放慢呼吸使自己看起来很淡定,“你怎么过来了?”
“我回自己家也要跟你打报告?”杨靖安状似不爽,“你好爱管我。”
“早晓得你今天回来,我就改昨天来了。”孟以栖冲他不爽的脸故意说:“眼不见为净。”
“确定不是眼不见心不烦?”东家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脸色,成功勾起客人的躲避之心。
“我回去了,你自己跟陈妈解释。”
“跑什么?”杨靖安一把拉住要落跑的兔子。
“我没有跑!”她斤斤计较于某人口中的歧义。
杨靖安正一错不错盯着她不同寻常的脸色,清晰可见两颊微微透着粉,“你脸红什么?”
“我热的!”
“是吗?”杨靖安疑惑地指去上方的中央空调,“冷气在头上也热?你莫不是心里有燥火吧?”
烦不胜烦的人甩开他滚烫的手,“你还想说什么?”
“出科考试考完了?”
“考完了。”
“考得怎样?”
“当然过了。”
“我这段时间出差了。”
怪不得消失了半月,不过孟以栖漠不关心,“跟我说干嘛?”
“你当我没话找话吧。”有人破罐子破摔。
头上凉风呼呼吹进静下的空气里,孟以栖的心脏忽然之间提至嗓子眼,清楚听见他嘴里蹦出几个令人紧张的字眼来,“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
“没有。”她一口咬定。
杨靖安扯唇轻声一笑,落空的手取来案台上剩的一颗莲蓬扒出莲子,抛了颗进嘴里吃下才单刀直入,“那怎么收了花也不见你对我客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