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一次互相行礼。许敬宗递上一个小酒壶,道:“这是今年新酿的新丰酒。”
苏亶看着酒壶,没第一时间接受对方的好意,道:“许尚书来寻下官是有事所求?”
许敬宗解释道:“近来弘文馆有个学生,叫作裴炎,这是一个可造之才,只是他所学都是典籍明经一类,这等人物若只是学这些,未免有些可惜了。”
言至此处,许敬宗打开酒壶在碗中倒了一些酒水,一口饮下,又道:“老夫想着如此人才,应该来你的崇文馆看看。”
苏亶道:“原来是许尚书是为社稷举荐人才而来。”
如此,他才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水,饮下一口龇了龇牙,又道:“其实崇文馆从来都是对外的,我们的书籍在弘文馆也有,裴炎若是想来,虽是可入崇文馆借卷书卷,但……”
听到对方说起了一个但,许敬宗又是蹙眉。
苏亶有些为难地道:“老夫有个条件,将来他科举若能进士及第,可否在外支教三年?”
“为何?”
苏亶接着道:“他是士族子弟,又得到各地士族的举荐,这等人物需要好好打磨一番,许尚书以为他是个人才,在下官看来他是一块璞玉,再者说往后的崇文馆学子都是需要先支教,再去朝中为官了。”
许敬宗迟疑道:“什么时候的规矩?”
“陛下所制定的规矩,崇文馆的学子都是要先支教三年,再入朝为官,你也放心,支教的好坏不影响他们的仕途,朝中的官吏呀,都要去各地看看,才能更好地治理社稷不是吗?”
苏亶又解释道:“过些时日,吏部尚书马周就会将政令发下来,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许敬宗了然道:“如此也好。”
苏亶让家中妻子端来了饭菜,他笑呵呵道:“如此酒水,怎能没有肉菜,老夫与许尚书共饮。”
“好。”
关中入夜之后,长安城又恢复了宁静,城内的灯火开始逐渐熄灭。
皇宫,两仪殿内,李承乾看着手中的账册,如果按照扬州各地原本的田亩情况来看,每年能够给予朝中二十万石的赋税,但先前的每年却只有四五万石,也就是说至少漏了三成。
“其实中原各地的赋税加起来是很富裕的,可中原各地还是这么地缺粮食,历朝历代就是如此。”
看着爹爹苦恼的神情,小鹊儿道:“那就让他们如数上缴。”
李承乾笑道:“这四个字对有些人来说太重了。”
“倘若不交,那他们与贼有何区别。”
李承乾抱起七岁的女儿,走到窗前,道:“你这话说得很对,其实也有人如此说过。”
小鹊儿疑惑问道:“谁呀?”
“朝中的刑部尚书,刘德威。”
“女儿不认识。”
看她摇着头,李承乾耐心解释道:“他是一位正直的人,是爹爹的重臣,只不过他年迈了,忙完了需要交代的事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何不回来了?”
李承乾解释道:“他年纪大了,需要养老了。”
殿内很宁静,听着陛下教导着孩子,苏婉笑着将换季时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又将殿内收拾干净。
乾庆二年的十月,许敬宗与鸿胪寺卿郭正一共同上奏,命王玄策出使天竺。
这一次的上奏,陛下准许了。
而今天,辽东也送来了消息,金春秋带着新罗人,奉天可汗之命,在倭人的地界厮杀,打下了大片的倭人地界,并且发现了许多银矿,拿下了倭人的北面的全部地界,现在已成了南北对立的架势。
金春秋是十分懂事地将所劫掠的金银都献给了大唐。
自前隋以来,中原几次与倭人有来往,可唯独这一次,因几个倭人在白江口劫掠,天可汗就下令屠灭倭人。
如此行为令四夷胆寒。
大唐一直是尚武的,大唐的将领出征不灭几个国家,都不能称之为名将。
皇帝封金春秋为新罗行军总管,命其继续征战倭人。
许敬宗禀报完,又得到了陛下的旨意,就站回了朝班中。
在武将班子中,众人对新罗人的战果并不满意,这个金春秋攻打倭人实在是太慢了,都一年了,才打下了他们的一半疆域。
当年侯君集征讨西域,前后也不过是半年,
长安城内,松赞干布也得知了近来发生的事,皇帝一句话就是数百颗人头落地。
起初松赞干布觉得天可汗治理天下,该是施行仁政与休养之策,大抵上这是他对这位天可汗的认知。
但如今看来,这位天可汗不是一个仁慈的皇帝,他也不是用仁慈治理天下的。
下了早朝之后,李承乾依旧如往常一样,亲自来照料爷爷的起居。
李渊正在听明达讲着话。
近来明达也会时常来看望爷爷。
武德殿前,明达正在向爷爷解释着小孔成像的原理。
李承乾坐在一旁听着。
爷爷听不懂,明达就要反复说很多遍。
李承乾喝着茶水,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笑意,问向一旁的内侍,道:“近来爷爷睡得可好?”
内侍回道:“睡得很好,每晚都是鼾声如雷。”
李承乾点着头。
明达拿着一张弓而来,道:“皇兄,爷爷说想看皇兄练箭了。”
李承乾拿过长弓道:“好。”
就如当年一样,李渊看着这个孙子,在武德殿前,张弓搭箭,朝着远处的靶子放箭而出。
李渊面带笑容,时光又像是回到了当初。
“朕的孙儿好箭法。”
明达看到了爷爷的笑容,她扭过头悄悄抹去了泪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