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苏亶
武德殿内,几个太监慌张地等在殿外,他们有的来回踱步,有的交头接耳。
“告知陛下了吗?”
“人去了,还没回来。”
“这该如何是好。”
“要不你进去劝劝?”
“不要命了?会被丢进太液池喂鱼的。”
这些太监还在武德殿外议论,忽然见到了有人正走来,看到来人是河间郡王,几个太监连忙躬身低头。
李孝恭站在殿外,道:“怎了?”
殿外的太监小心翼翼朝着殿内看去,回道:“太子殿下说要拆了武德殿。”
李孝恭看着四下道:“怎么?没人管管吗?”
这些太监委屈地低着头,他们又闭口不谈了,谁敢拦着太子,就算现在拦下了……将来指不定会被记住。
李孝恭也不进武德殿,而是坐在了武德殿前的台阶上。
殿内,苏亶拦着太子道:“殿下!不能拆呀。”
李承乾提着一根凿子,朗声道:“苏监丞,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怕。”
拦在太子面前,苏亶又道:“这是武德殿,可不是别处呀。”
“爷爷说了,等孤成婚那一天就将金沙交给东宫,现在是时候了。”
“不可呀!”苏亶大呼道。
“苏监丞,我们应该一条心。”
“下官自然与太子殿下一条心。”苏亶抓着太子的手臂,大声道:“这一凿,真是覆水难收了。”
李承乾又上前一步。
苏亶忙拉着这位太子,他的老脸都快哭出来了,拽着道:“殿下要拆了武德殿,臣该怎么活呀,臣也不活了,殿下……殿下!”
奈何人到中年的苏亶,拉不住正年轻力壮的太子。
李承乾将凿子放在墙面上,用手中的锤子一敲,墙壁上顿时砸出一条缝。
“殿下!”苏亶双手一拍大腿,道:“祸事了!”
武功苏氏出了一个太子妃,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从此门第更高了。
可眼下苏亶心惊肉跳,他丝毫不敢多想这份荣耀,更不要说太子现在要拆了武德殿。
皇家的丈人果然不好当。
李承乾一下下凿着墙壁,苏亶的神色从焦急变得麻木。
只不过凿了好几处,也没见到金沙……那爷爷会藏在哪儿?
左看右看,李承乾来到一根柱子前,按照建造规制来说柱子的数量应该是双数且左右对称的。
作为承重的柱子,眼前这单独的柱子又显得多余,根本不至于用来承重。
李承乾拿起锤子重重敲在了这根柱子上。
吓得苏亶一个哆嗦,他面色惨白,太子每敲打一下,他的脸色更白一分。
眼看着柱子裂开一些,一些金色的沙子便漏了出来。
李承乾捧起流出来的金沙,蹙眉道:“还以为是爷爷哄着孤,原来这里真藏了金沙。”
看到金沙子,苏亶也看愣了,这皇帝家的事怎都如此费解。
忽见殿外的太监纷纷行礼,高呼陛下。
李世民黑着脸走入此刻乱糟糟的武德殿。
苏亶当即拜服在地,道:“陛下,都是臣没有劝住太子,臣……臣实在是……”
李承乾丢了手中的凿子与锤子,任由柱子内的金沙流下来。
稀稀疏疏的流沙声,这些金沙很快就成了一小堆。
再看一旁怂得不能再怂的丈人,李承乾连忙将他扶起来。
苏亶刚站起来,又见到陛下的黑脸,再一次拜服在地。
李承乾只好作罢。
在眼前这父子面前,苏亶要多老实就有老实,要多害怕就有多害怕。
李世民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喏。”
几个跟随而来的太监纷纷离开。
苏亶先是看了看一旁的太子,也不敢去看陛下,低着头快步走出武德殿。
殿内安静下来,只留下了父子两人。
李世民看着落在地上的金沙,问道:“他们说你要拆了武德殿?”
“武德殿需要重新修缮,儿臣拆了再修而已。”
“什么时候这里藏着金沙了?”
“爷爷安排的。”李承乾坐在一旁道:“当初爷爷就说过,只不过那时候一直没有找到,也怀疑爷爷是哄着儿臣的,现在爷爷给儿臣指了一桩婚事,还送给东宫五石金沙,算是给儿臣的成婚礼了。”
李世民捏起一些金沙,在指间摩挲着,又起声道:“既然是父皇送给伱的,朕自然要成全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言至此处,李世民看向殿外的李孝恭与苏亶,再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起身道:“武德殿就算是拆了,你也要重建好。”
“父皇说的是,儿臣正有此意。”
李世民在一旁坐下来,继续看着金沙窸窣从柱子中流出来,又道:“这根柱子是中空的?”
“嗯,要真是找不到,多半还是要全拆了”
足可见父皇对武德殿有多不满,心中想着他老人家或许早就想拆了这里,思量了片刻,李世民给了殿外的太监一个眼神。
那位老太监便带着一卷纸走了进来,他将这些纸张放在陛下的桌前。
一张张女子的画像在地上铺开,李世民道:“朕与你母后还打算给青雀寻个王妃,还有恪儿这个孩子。”
李承乾看着画像中的女子,道:“这些女子的身份都查问过了?”
“那是自然。”李世民颔首道:“你觉得这些女子如何?”
“光看画像,看不出什么。”
“这两年将那两个小子的婚事安排好,你爷爷年事已高,早点看着几个孙儿成家,他老人家也能宽慰许多。”
武德殿外,苏亶站在殿外低着头一副等着被陛下处置的模样,也不知现在太子与陛下在殿内都说着一些什么。
殿内很安静,似乎陛下也没有斥责殿下。
李孝恭走上前道:“你女儿都嫁入东宫了,怎么还苦着一张脸?”
苏亶低声道:“惶恐。”
“惶恐?”李孝恭轻笑道:“有甚好惶恐的,只要太子愿意娶你女儿,你们武功苏氏说不定就会成为关中首屈一指的门第。”
苏亶连忙道:“不敢当。”
李孝恭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又道:“这不是虚言,太子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该高兴才是。”
“近来有不少高门与老夫一脉已不再来往了。”
“往后你若与东宫走动多了,你就会知道你们一系的人有多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