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依旧堆满了卷宗,见媳妇还在自己的长发犯愁,张阳低声道:“也该修剪一番了。”
李玥嗯了一声,“上一次打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今年生了儿子,又是编撰自家要用的黄历,回想起来今年夫妻俩要忙碌的事情很多。
张阳拿起剪刀帮她打理着长发,“来年,等那些老农请来了,太府寺的事情也可以清闲一些。”
李玥穿着宽松的睡衣,端正地坐在镜子前,温声道:“夫君就不是一个会清闲下来的人。”
张阳没有否认地轻笑一声。
“若是夫君得以清闲了,也会在车间或是实验室忙碌。”
她的发质比以前更好了,就是发梢还有些泛黄,打理好之后将它们盘起来,再用骨簪固定,手法娴熟。
忙完这些,李玥看着夫君下颚的胡渣又是皱眉道:“今日是除夕,夫君也该好好打理一番。”
婶婶走入房中,看着公主殿下在给县侯仔细刮胡子,便笑得慈眉道:“公主殿下,魏王殿下说要在村子里摆设宴席,请了程家的小公爷,还有河间郡王,徐孝德,阎立本,太上皇,武士彟与欧阳询老先生,还有卫国公夫妇。”
李玥仔细看着夫君的下颚,刮去一些胡渣,孩子不喜欢她爹爹的胡渣,一天不打理它们就长出来,三两天不打理就会显得乱糟糟。
“婶婶先去安排吧,我们村子里的除夕宴也是越来越热闹了。”李玥点着头回道。
王婶点头走出房间。
随着魏王殿下成婚了,程家的小公爷也成婚了,不知不觉骊山的人脉也越来越广泛了。
不一会儿,杨婶又走入房间,“县侯,是否要将那些烟花都拿出去,宫里的人又来问了。”
李玥坐在夫君的膝盖上,顶着他的下颚不让动,甩了甩小刀上的水,“拿去吧,早就准备好了,记得嘱咐宫人用法。”
杨婶点头道:“这就去安排。”
给夫君刮去了胡渣,将鬓发也好好打理一番,忽然间李玥的脸上有了笑容。
张阳坐起身子,揽着她的腰不解道:“你在笑什么?”
将手中的小刀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她低声道:“又过去了一年,每每觉得多活一年都是值得庆贺的。”
闻言,张阳皱眉道:“你不是每年都在庆贺吗?”
她微笑道:“今年的庆贺我们多准备一些,冬季的蔬菜给蓝田县与渭南也送去一些,就当是与太府寺合作的一些薄礼。”
“你这么支持我的事业,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要不你再给我一些银钱?”
“我们家的家产这么厚实了,夫君竟然还要我给银钱?”
张阳扶着她的腰皱眉道:“我已经身无分文很久了。”
说着话,小慧与小武匆匆走入屋内。
此刻自己坐在夫君的膝盖上,俩人这时的姿势不太好,李玥连忙起身。
张阳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看了看四下,李玥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两卷丝绸,分给她们一人一尺丝绸,“这是给你们的,你们也回去看看家里人。”
俩人接过丝绸,应声道:“谢老师。”
这两位弟子越加出色,小武擅长数术,为人强势,小慧比较温婉,善于经营。
等两个弟子离开,一想到今天还要整理卷宗,李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神色上又多了疲倦。
杨婶照顾着小清清,王婶照顾着小心安,两位弟子也都回家了,华清池安静了下来。
家里少有的这么安宁,小清清发现今天家里所有的玩具都属于她了,兴奋地冲入玩具房中,考虑着今天玩什么,终于找到了她晋王舅舅的滑板,便开始玩了起来。
打开书房的窗户,让这里亮堂一些,李玥又烧好了茶水,俩人疲倦的时候还可以喝一口茶水提神。
重新看起卷宗,看着太府寺的田册卷宗,李玥不自觉皱眉。
张阳低声道:“我向宫里要了不少材料,来年多烧一些琉璃,我打算试试眼镜。”
“夫君不是说琉璃烧制还有问题吗?”
“我觉得琉璃烧制过程中产生的那些黑点多半是烧制过程中形成的碳,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岩砂中存在的杂质,不过我看了眼今年的烧制温室玻璃黑点比以往更多了。”
说着话,张阳手里还拿着书卷,“我就想着其中杂质是来源是煤石与岩砂在高温中不充分燃烧,而产生了一种杂质。”
“嗯。”李玥点着头应了一声,她手拿着笔依旧写着。
想来她是没有听进去。
烧制的过程中的杂质用高温剔除显然不合适,在烧制时候可以加入一些东西先将这种杂质先反应掉。
要是数理方面,媳妇还能了解。
但要说化学反应却是她的短板。
晌午的时候,李渊便来了,他一来到骊山上便抱起了曾外孙女,笑呵呵道:“今日应该庆贺的除夕,你们夫妻俩人怎么还查阅卷宗。”
李玥解释道:“今年积下来的事情太多,赶在来年春天之前要忙完。”
小清清在她太外公的怀里,就会很老实很乖巧,与平时机灵又调皮的模样形成了很鲜明的反差。
张阳喝着茶水又道:“太上皇最近气血控制得如何了。”
李渊抚须道:“孙思邈给看过,说是比往年好多了,朕戒酒这么多年,春季多吃蔬菜,夏季多吃鱼,秋天吃肉,冬季喝汤,如此朕以往的那些旧毛病也好了很多。”
当初李渊在宫里身体并不好,这主要是长年积郁与不好的饮食习惯的缘故。
戒酒之后,加上骊山的生活节奏更适合他养病。
李渊不喜欢李承乾的儿子,只要是和李世民走得近的一切他都心有抵触。
正常来说李承乾的儿子,是李渊的曾孙,是正统嫡系的一脉的,应该更能够得到这位太上皇的宠爱才是。
自从玄武门的事情发生之后,李渊和李世民几乎要反目成仇了,直到贞观四年稍有缓和之后,又到如今。
李渊打心里还是很抵触宫里的一切,包括李象这个孩子。
也就是小清清这般出生在骊山,长在骊山的孩子,深得太上皇的宠爱。
李渊抱着她又道:“朕先带她去山下了,人都已到齐你们夫妻俩人收拾收拾也该来宴请宾客,骊山主家不来成何体统?”
家里的熊还在睡着,鼾声此起彼伏。
张阳放下手中的卷宗,“先去应付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