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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耐形势危急、瞬息万变,容不得他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他只得一把推开了吴俊,强忍住泪水,发狠的命令道:“快走——”
吴俊也擦了一把眼角渗出来的泪水,毅然决然的朝着院门口鬼鬼祟祟的摸去……
院子里一片死寂,左藤和手下们都聚集在正房里,也许是在听从左藤布置任务,也许是在听形势分析,也许是在挨大嘴巴,总之,甭管是在干什么,院子里都是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吴俊小心翼翼的半蹲着摸到院门口,透过两扇破旧的木质院门间的缝隙朝里望了望,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从院墙边的地上拾了根木条,轻轻的塞进巨大的门缝间,一点一点的挑拨已经别上的木质门闩,农村的院子大部分都是这种土造门闩,在两扇门间的木隼子里一搭,就算是把门别死了,实际上别说是吴俊这种偷盗界的高手,就算只是一个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的野偷,比如:大头,也能轻而易举的从外面把门闩弄开,那会的世道还比较太平,尤其是农村,虽然不敢与“画地为牢”、“夜不闭户”相提并论,但实际上也差不太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会农村的家家户户都是一穷二白,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可言,就算是开着门让贼进去,也淘换不出值个块八毛钱的东西出来,所以也就省去了“防盗”的环节。
吴俊挑拨门闩的功夫,穆春江已经在周边找了几块砖头,垫在低矮的院墙根上,踩着露出了个脑袋,他一手攥了一块砖头,虎视眈眈的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准备一旦有人出来找吴俊的麻烦,自己就一板砖飞出去,先给丫的开个瓢再说,手里没有别的武器,也只能用板砖将就了。
不多时,吴俊便挑拨开了门闩,轻轻的把院门推开一条缝隙,一闪身进入了院子。吴俊依旧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朝着212吉普车摸去,四周雅雀无声,偶尔从亮着灯的正房传出一两声日本话,在空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吴俊已经移动到了吉普车旁,他掏出钥匙,轻轻的插入车门上的锁眼里,慢慢旋转,车锁开启发出清脆的一声,吴俊和穆春江都被被惊得一哆嗦,吴俊匆忙屏住了呼吸,穆春江攥紧了板砖,两个人眼睛都是死死的盯着正房,准备一旦房里有反应,立刻采取行动——吴俊窜上车就打火,穆春江飞出去板砖就拍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清脆的锁声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正房里没有人出来,依旧是偶尔的传出一两句刺耳的日本话……
吴俊定了定神,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轻轻的一拧,然后轻柔的把车门拉开一条缝隙……可是国产车就是不争气,车门合页大概是缺油,尽管吴俊极其缓慢,车门还是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嘎吱”声,而且比刚才开锁的声音大了许多……
穆、吴二人又是一哆嗦,警觉的盯着正房的房门……
这一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只听得正房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几个左藤的手下冲了出来……
吴俊一见大事不好,顿时血往上涌,说时迟、那时快,吴俊来了个旱地拔葱,原本半蹲在地上,一猛子蹦起了一丈多高,一头扎进了驾驶室里,撞上车门,以最快的速度把钥匙插进锁眼里,闷离合、踩油门、打火,一系列工作竟然在一瞬间全部完成,看来人在身处逆境的时候,极大的潜能都会被发掘出来,吴俊的驾车技能原本没有这么熟练,可是形势所迫,他的动作竟然异常娴熟。国产车这次还算争气,引擎一下就被点着,发出“突突突”的轰鸣。
吴俊加上档,迅速的松离合、猛给油门,发动机一下子到达了高转速,吉普车的轮胎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卷起一股狂尘,然后呼啸着朝着院门冲了过去……穆春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手里的板砖也跟着放了下来,他慌忙跳到地面上,快速的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院子里一下子大乱起来,几个日本人慌里慌张的大声喊叫,忙忙叨叨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扎一气,最后终于找正了目标,朝着尼桑吉普车狂奔过去。左藤在听到喊叫声后,也急匆匆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先去已被手下打开的小黑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的冲上一辆吉普车,两辆吉普车满载着日本人也从院门口冲了出去。
一阵引擎的轰鸣、人员的嘈杂声后,夜空再次恢复了宁静。穆春江躲在树后又渗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的出来,爬上墙头向里张望了一下,院子里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昏暗的灯光从打开的房门处映射出来,照得门口的一块地面红黄一片。
穆春江蹑手蹑脚的转到了院门口,轻轻的咳嗽一声,院子里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会心的微笑,边在心里漫骂着日本人的“傻x”,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