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
复杂的,隐晦的,酸涩的,像是如哽在喉,心里又闷又重,好似连绵不断的雨天,望不到尽头的夜。
祁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便是邻居,我时常会从家中跑出,去找他。
打闹玩耍,抓鱼打球,被窝里赤着脏脚谈天说地……这种时时刻刻都结伴在一起的友谊,从小学时就已经开始了。
我们好像在一起度过了很久很久的年岁。
久到……我看不清尽头,久到……我们老去化为捧土,我们依旧会是相伴的朋友。
我一直这样认为。
可在今天,我强烈的感到了不安。
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在祁屿那张明艳的五官中,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不一样的情绪。
“莫,我可能要谈恋爱了。”
他这样告诉我。
祁屿的头发许久没剪了,有点长,风吹来时就有发丝摆动,他唇红齿白,那一双单眼明亮,纤长的眼睫也因为主人的情绪微微抖动。
“啊?那挺好的啊。”我顿了一下笑着回道,又像是刚反应过来才又勾着他肩膀骂道“你小子……他妈勾引谁了?嗯?哪个班的?”
祁屿被我揪着脸,他笑着挣脱我,跟我打闹,却是不语。
他那样镇定,可我分明看见了他躲避中那黑色的头发下,被掩盖的红透的了的耳尖。
那一瞬间,我心底沉甸甸的,最后也只是面色不显,表示不再逼问。
就算祁屿不说,我也知道那人是谁。
那人叫荀攸谨。
是祁屿班上的人……他已经追了祁屿许久了,但和我们幻想过的甜甜女生不一样……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
祁屿曾经被吓的半死,被一个同性追求,太过惊悚,他不少跟我说过荀攸谨的坏话,我想与祁屿一同去找荀攸谨警告他。可祁屿又沉默了,不同意了,说都是一个班级,何必闹的那样难堪。
我明白祁屿一直是有些老好人类型,所以在很多次他与我说的苦恼后,我背着他找到荀攸谨。
我把他堵在无人的器材室,警告他,可惜他实在听不懂人话,我就把他打了。
荀攸谨人长的高大斯文,白白净净的,很明显打不过我,更别说他根本没还手,导致我一点出气的性致都没有。
他摊在角落,脸上是印子,干净的校服全脏了,眼镜也碎了,我骂了他一顿,想了又想,割痛把自己零花钱全扔一旁桌上,相当于赔他的眼镜,最后警告了他远离祁屿后,我就赶忙心虚的离开了那。
可我没想到他依旧对祁屿死缠烂打,在我们二人相伴的空间里,强硬的,挤进一脚。
祁屿的一番话比雨落的还要快。
几乎是第二天,我就瞧见了在祁屿家门口等他的荀攸谨。
我刷牙的动作顿住,就那样看着。那抹高挑的人影,远远的都能瞧见他侧颜是那样俊美。
荀攸谨有感似的回头,似乎与我对上了视线,我急忙转头,漱口换衣服下了楼。
我到时他们已经相伴着,一起往我家方向来了。
祁屿和往常一样与我打招呼,喊我,而他身后的荀攸谨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笑了一下,没有温度,算不上什么友好。
我迎上去,照常勾着祁屿肩膀无视荀攸谨,带着他往前走去,可荀攸谨就像个甩不掉的影子,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我们买了早餐,我想趁荀攸谨在买时拉着祁屿走,手要触碰上他那一刻却被他躲开了。
我愣了,祁屿也顿住了,半响在荀攸谨跟上来前,他才温声对我说“宁莫,我们等等他。”
“好。”
在荀攸谨上来时,我听见了自己满不在乎的回答。
……
我觉得我自己不该这样。
我走的有些慢,祁屿和荀攸谨腿长,不知不觉中我就落了他们半截,但他们好像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似的,两人并肩着,手都快挨一起了。
我突然有些难过。
没来由的,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感到落寞。
我数着数,走了许久,直到快进学校校门时,祁屿像才注意到我落后了,停下了脚步,回头喊我快些跟上。
我瞧见了他一旁的荀攸谨,那俊美的容貌,两个人干干净净,身材高挑修长,是那样般配赏心悦目。
同时我也看到了祁屿有些羞红了的耳,少年像是泛着春,眼里波光粼粼,尽是说不清的情愫意味。
我想对着祁屿笑的,我想调侃他,可不知为何,此时我却根本笑不出来,只是眨眨眼,沉默的跟了上去。
我想我应该为朋友的恋爱感到高兴的。
可心里沉闷闷的,整个人无精打采。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可能有点病了。
好在我面上装的好,祁屿并没有看出我的不同,也有可能是他心思全在荀攸谨身上了,所以他没有分出注意力再来观察我。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上午,午间祁屿来找我吃饭,我精神了些许,可一扭头就瞧见站在门外的荀攸谨,我顿时有些来气,冲祁屿吼“你跟他去啊,还叫我干嘛?”
我这火气来的莫名其妙,说的话也莫名其妙,祁屿一时愣住,瞧见他疑惑的目光我已经有些后悔了,又瞧见门外的荀攸谨也朝我看来,那一双眼隔着眼镜,也不知是何神情。
我突的难堪的熄了火。
祁屿有些试探的问我“莫……我怎么会不找你呢,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抱歉……”我推开他的手,辩解道“今天有道数学题做不出来,烦了我一上午。”
“是哪道?”
这话却是荀攸谨说的。
我和祁屿都回头一并望去,荀攸谨却是已经走了进来,他对我没什么表情,只是身板高挑笔直,看的我刺挠。
他只是淡淡的说“我可以教你。”
祁屿也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我道“对了,荀攸谨成绩可好了,你不会哪道?拿出来我们解了去吃饭。”
我在那两道目光下,只得咬牙不情愿的翻书。
半响听见一旁的祁屿似是不经意般嘀咕了句“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学习了?”
我心惊的要命,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一边找一边骂道“你懂什么?性致来了挡都挡不住,我要偷偷卷!”
“好啊。”祁屿揉乱了我的头发,意味不明的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乱找了本练习,翻了道看起来高深的,就胡乱指给荀攸谨看,说“这个!就是这个!”
他就把书接了过去,看了没几分钟,指骨分明的手朝我伸来,声音清澈冷淡道“笔。”
我心里直骂装什么装,面上还是给他递了笔去。
荀攸谨解的很快,洋洋洒洒,给我填了一堆解法,然后试图跟我讲解,可我眼花缭乱,压根听不下去,就顺着他的话胡乱点头。
我非常不喜欢荀攸谨这被我打过的小白脸一脸严肃给我说教,心中郁闷,很快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懂了。”
拉起一旁的祁屿就道“吃饭吃饭。”
“你真会了?”荀攸谨微微皱眉,我瞧见祁屿明显不信我,赶忙可怜巴巴的扯着他的手道“会了,真会了,我饿死了,祁屿,我们快去吃饭吧!”
祁屿有些无奈,眼眸带着笑意,整个人温柔又俊美,道“好吧。”
见此,荀攸谨也就收了笔,合上了我的书放好,跟了出去。
我很讨厌现在的日子。
我与我最好的朋友之间插入了第三者。
我非常不喜欢与他们一道出游,也非常不喜欢荀攸谨跟在祁屿身边的模样,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怨愤,和郁闷。
可我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我看出来祁屿应当是喜欢荀攸谨的,可我几次试探的去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时,祁屿总是红着脸含糊了过去。
我的心像是被厚重的泥糊了一片,祁屿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依旧像平常一样对我好,可同时,他没发现他对我的好几乎一半都开始转移到了荀攸谨身上,我感到很难受。
也终于开始面对,祁屿不会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事实。
我理解朋友之间会有间隙,也知道吵架打架只是段性可为,我一直在强忍着,我以为我能接受祁屿的不同,接受荀攸谨的加入,可我只是越来越烦闷,偶尔想逃避祁屿来找我,可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他依然会拉着我去。
我夹杂在中间,跟他跟荀攸谨一起吃饭。
我越来越患得患失,在一次瞧见他们牵手后,我在与祁屿分别后又跑到了他家。
“你会丢下我吗?”我问他。
“什么?”
他只是问我“莫,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看着他,心中莫名苦涩,突然又笑了,我说“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我见他面色似乎有些犹豫,我的心再一次沉到湖底,我觉得我已经守不住这摇摇欲坠的东西了,就好像人们总将分别,我和祁屿也不过是对方道路上的一道风景,一道后来拿出与他人谈论的友谊故事。
我不想他为难,转身就走,没一会祁屿却追了上来,他拉住了我的手,面上带着清汗,他道“睡啊!为什么不睡?我又没说不行。”
他拉着我不由分说往回走去,语气顿了顿,缓缓道“真是怪了,你已经几百年没这样矫情过了。”
在他手指抹过我的脸时,我才知晓原来是我哭了。
祁屿似乎有些担心,他给我擦着眼泪,一边问我“莫,你到底怎么了?”
见我不语,他话语是极其轻柔的,可面上似乎带着微怒,道“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我的吗?”
可我依旧缄默,他最后也只是无奈给我擦眼泪,没再逼问。
饭是祁屿煮的,他家父母常外出,小时他怕黑,我就经常去找他玩,最后住在了他家里。
以前觉得他的房间好大好大,供我们两人打滚打闹都很尽兴,可现在两人挤在一处,动一下就手挨着手,脚挨着脚,这时才恍恍意识到,我跟祁屿都长大了。
人的一生总有很多机遇,总有很多路口。
我们不可能永永远远和年少时那般一直守着这个小破镇,两个人永远相伴的待下去。
“祁屿。”
夜里我对他道。
“我也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早上洗漱时,我依旧习惯性的往窗台那边看去,一如既往,瞧见祁屿家门口等他的人……是荀攸谨。
我胸口有些闷,移开视线没再继续看下去。用水洗了把脸,清晨冰冷的水让我清醒不少,但那股郁闷却是一点没散。
我喜欢祁屿。
那些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所有浑浑噩噩的日子和情绪全在那一晚变得清明。
那晚祁屿追问我“是谁?”我没理他。
胸膛里那过分鼓舞的心跳在寂静夜色中跳的极快,我怕被他听见端倪,僵硬的偏过头假装睡下,祁屿一开始问的很急促,但渐渐的,他也没了声音,一同沉默在这黑夜中。
我觉得这都是我的错。
祁屿房间很整洁,他书桌上摆着的是我跟他小时候收集的恐龙玩具,桌角放着我第一次攒零花钱送给他的游戏机,衣柜旁还叠着我们两个人一起买来看的漫画书……被子上带着清香的角皂味,还有祁屿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
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回忆,这里也是我的第二个家,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分开。
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对他那超乎友情的占有欲,在他跟荀攸谨的接触下,一点点显露。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颗心就好像高枝树上的苹果,被人恶劣捅下,难过的快要死掉。
我提前出了门,怕撞到他们,自己赶紧买了早餐,就先一步一路跑着去了学校。
在那天后,我都是自己去上学,祁屿来找过我很多次,他没在我家堵到我,就会在课间或放学时来我教室找我。
我没法对祁屿冷脸很久,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突如其来的跟他闹别扭,所以他心情也不太好,难得几天也郁郁寡欢沉着个脸,但始终没对我表露出来。
“莫,回去了。”
祁屿在放学钟声刚响时,就已经在我教室前等我。我知道他是又怕我提前走,但我已经跟他闹别扭了几天,自己也很难受。在他那双明亮的单眼朝我看来时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毅力坚持这场单方面的冷战。
我突然很想跟他说说话,但看见他身后的荀攸谨走出来时,我就沉默了,只是撇开了视线,顺从的点头,提上书包跟着他们一道离去。
阳光倾斜,校园的道路上树影婆娑,我依旧走在他们中间,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现在几人里格外沉默,我低头看着身前被拉长的三道影子,慢慢的延长,被遮挡,又延长,被掩盖。
到了我家门口,祁屿却不愿离去。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门把已经有些掉漆。见身后两人没走,我就清楚祁屿想做什么,我只是握紧了一下门框,又很快松开,随着门推开的吱呀一声声响,我对他们道“进来吧。”
……
家里没人,我父母在外地打工,他们嫌我麻烦,也没多余精力带我,在我很小时就扔给爷爷奶奶照顾。
我在这个镇上一点点滚摸长大,奶奶从小疼我,所以我像大多顽皮的男孩一样没心没肺,只有祁屿不一样,对比起男生来说,他太文静了。
祁屿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们,眼里带着赤裸的艳羡。他和这边的男孩玩不到一起去,他们对他有所偏见,是我抛下那些人主动靠近的祁屿。
我奶奶这个点应该是去买菜了,还没回来,我上了楼随意把书包扔到了自己房间,打开电视和游戏机去楼梯口往下望,他们还站在楼梯下。
荀攸谨侧过脸,望着屋内那有些狭小的厨房,而祁屿低头看着我刚脱的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敲了敲扶梯,清脆声响回荡在楼梯间。那两清俊过头的男生才一瞬间都抬头往我这看来。我声音平静,问他们“你们要回去,还是上来玩?”
祁屿顿了顿,开始弯腰脱鞋,而荀攸谨那玩意竟然也开始脱鞋,两人先后上来,说实话,我并不欢迎荀攸谨,但他这人好像有毛病,就是看不出来。
我房间可没什么好玩的,一张单人床,脱掉的校服被随意扔在书桌上,角落里叠着一堆课本,和乱七八糟的玩具弹弓。比起祁屿房间的整洁,我的算是邋遢。青春期的男生更愿意在外面野,回家了无非也就是看电视打游戏。
我从冰箱拿了几瓶汽水,回到房间给他们。荀攸谨长手长脚的,坐那一旁的椅子上倒显得他拘谨了许多,他本身就白净,在那白灯下男生轮廓更为俊美,鼻梁下投着片小小的阴影。
他面颊上那副眼镜是新的,我先把饮料递给祁屿才是递给他,荀攸谨就抬眼看我,与我对视着,接过去后淡淡道了句谢。
我也不大想搭理他,就转身给他两扔了两个游戏手柄,问他们打什么,祁屿接过,跟我打以前常一起玩的冒险游戏,荀攸谨也没拒绝。
我跟祁屿熟门熟路的开始闯关,但这次不一样,屏幕上多了一个小人,是荀攸谨。
三个角色在一块屏幕中跑动,上蹿下跳的,一会个这个踩到陷阱那个触发到怪,我忙来忙去,不断的招呼祁屿去破机关,反倒是一直跟在身后荀攸谨捡了我们一路装备,随着时间流逝,最后三个人有惊无险过了关。
外面已经快天黑,楼下传来声音,是我奶奶回来了。荀攸谨站起身,把游戏手柄还给我,他身量高,在站起来时,身影把我完全遮挡这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抬头看他,他就对祁屿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那双眼睛又转过来看我,他眼镜反着光,我看不清神情,他声音平淡转身道“你们玩吧。”
在他离去后,我听到楼下我奶奶道“哎呦,小莫的同学啊?诶,留下来跟小莫吃完饭再走。”
荀攸谨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雅,说“不用了奶奶,我赶着回去,下次再来。”
“……”
在他走后房间明显的安静了下来,见祁屿不再玩了我就自己开了一把,视线在屏幕上,心思却越跑越远,一次次出错愣神导致角色死掉后,我有些烦躁。
身后传来动静,是祁屿也起了身,我以为他也要走了,回头却发现,他是径直来到了我旁边坐下。
“莫,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祁屿的五官很明艳,清俊,少年脸上没什么肉,但弧度柔软,他过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眉毛,也就少了那份锐气。
他睫毛很长,皮肤也白。我带他玩那么久,自己晒的很碳一样,看着一直没变的他年幼时的我才知道,有些人是真晒不黑的。
那双明亮的单眼与我对视着,我看清他眼底的忧虑,只是偏过头,错开他视线“没有……我已经不生气了。”
“对不起。”我怕他继续追问,对他道“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按照以前,这件事就该揭过去了,我继续和他和好如初,两个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转回头去收拾地上的游戏机,祁屿沉默了一会,也帮我收拾,甚至连我乱扔桌上的衣服都给我叠了。
他突然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生气吗?”
我回头,就见他其实视线还是在我这的。
“我想知道原因,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我以后不会做了。”
“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单方面不理我。”
祁屿朝我笑了一下,我感觉他是生气的,但笑里却带着自嘲,他说“宁莫,你这几天让我很难过。”
我看着他,两个对持的一瞬间,我额上青筋也在突突跳,我能说什么?我讨厌荀攸谨,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跟他断掉只跟我一个人呆一辈子?
这是不现实的,就算没有荀攸谨,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荀攸谨。友情也好,恋人也罢,祁屿是不可能只属于我的,我也不可能说的出口。我怕他知道我对他的友情变了质,也怕他知道我的心思,让他觉得我和他的一切变得不耻,变得肮脏。
“不是你的问题。”
我像往常一样上前安慰他,勾了他肩膀,拍了拍却留了距离,没再向前一步。
“是我。”我笑着,对上他那过分盈亮的眼睛,声音也风轻云淡“祁屿,我好像和荀攸谨一样,喜欢上男生了。”
……
我们注定会分别,我只是给了自己适应的时间。
那天在最初的震惊后,他问我,那个男生是谁?祁屿抓我手腕抓的极紧,眼里情绪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怕他看出蹊跷,挣脱开他,笑着敷衍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祁屿沉默了很久,直到我奶奶喊我吃饭,他也跟着下来,他温声拒绝了我奶奶的邀请,一个人提着自己的书包走了出去,他全程没有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的话对我产生了隔阂,心里有些忐忑。
我克制住了自己冲出去拦他的冲动,坐在餐桌前,低头闷声扒着饭。
我朋友很多,无论是镇上那些吊儿郎当的男生还是学校里的打架打球的同学,没一个跟我关系不好的,但只有祁屿是特殊的,我对谁都一样,只有祁屿是不同的。
在又一次吃过午饭后,祁屿和我走在回教室路上,荀攸谨临时被老师叫走,难得路上只有我跟祁屿两人。我们路过操场时,那边还是喧闹的。
我刚吃饱,虽见他们玩的欢但也不太想动,就跟祁屿两人散散步。我很珍惜和他单独待一起的时间,像一度回到了从前,我们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很多东西都在变,那是我们抓不住的。
我回头看他,与他对上视线,祁屿只是对我笑了笑,我们走了许久后,他才停下脚步,问我“宁莫,那个人是谁?”
他问了很多次,我觉得有些瞒不住了,主要是和祁屿一个学校,我身边的人际他也十分清楚,最近更是在意。来等我放学时,眼睛总瞥过我身边与我交谈过的男生,直到班里的人一个个出去。
跟我想的不一样,祁屿似乎特别执着于弄清楚这个“人”是谁,我怕真给他看出弊端,于是在那一天,我想了想就给他指了个人,操场演讲台上,被人层层围着的那个过于高挑的男生,我们学校校草许知礼。
许知礼跟我们不是一个镇的,但他也从小在我们镇读书,所以他这个人我也有印象,跟他玩过可惜他只奔着学习去的,叫他玩的很多东西他都不去,我们嫌他榆木,就渐渐少带上他了。
校草这个名义,是那些小女生给的,一开始没人当回事,直到小学,初中,现在甚至到高中了他还是被人当着“校草”。甚至名气也越来越大,这就让人很不满了。
尽管不服气,但人家确实帅。身挑腿长,容貌五官更甚,光站在那,就像是和其他人不是一个分层的。
那个榆木学习还贼好,喜欢崇拜他的人太多了,经常会在校园论坛里看到表白的,所以我指他,祁屿应该也不会怀疑到哪里去。
他果然也只是沉默,直到我们到彼此教室分开前,他问“你什么时候跟他玩到一起去了?”
我也只是有些尴尬的笑,说“这种东西,我没法解释。”
祁屿走了,临走前他还买了个冰激凌给我,最近天热,即使他后面什么都没说,但我意识到他并不相信。
我们太彼此熟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欢”还是突然对一个男生,他只会觉得我在撒谎,在对他拙劣隐瞒。
戏要做全面,我害怕被祁屿发现,于是在晚上回去后,我找兄弟要了那许知礼的联系。我发了自己名字,就等他同意,直到睡着了也没见消息。
这种耍大牌的行为让我很生气,第二天我就直接去找他了,许知礼的班级离我相隔的教学楼不远,都是同一届的也好找,见到他还在班里我就敲了敲门,喊他名字叫他出来。
因为怕被祁屿或者荀攸谨看见,我带他一路到了偏僻的地才停了脚步。
我们是认识的,但也只能介于以前,他总独来独往,而我比起其他人,更只愿意跟祁屿一块,所以我们后面也没再玩到一起。
许知礼的变化其实并不大,只是比起以前,轮廓更坚韧了些,身量也就更高。他鼻型高挺,唇形却很好看,容貌也莫名带了些清冷的味。但头发似乎刚剪过,眉型却是凌厉的,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清俊。
他见突然我找他也并未开口,直到我问他“为什么不同意我好友?”
许知礼才看向我,平静道“抱歉。”
“加我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有你。”
许知礼声音是很好听的就是过于清冷,尽管是这种答案但我面色依旧不虞,他以为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便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摇头,无奈道“没事,你回去先同意好友,到时候过几天我要向你表白。”
许知礼原本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在听到我后面的话后他才顿住,面颊的弧度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表白?”
我一直在环顾四周,怕被祁屿撞见,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也该回去上课了,于是我就对许知礼说“你到时候继续拒绝就行了,不用管我。”
说完,我对他说“快上课了,我回去了。”
许知礼一直看着我,他站在原地,那双眼眸乌黑深邃,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我怕迟到,已经先走了。
……
当晚许知礼就通过了我的好友,我吃完饭后做了会作业,拿出手机一看,他头像和祁屿的头像并排着,干干净净的躺在我手机里。
说到底,我不该去舔着脸让人家许知礼帮忙的,但我已经跟祁屿说了是他,为了让祁屿更相信些,我也只得去做些表面上的功夫。
我没给许知礼发什么,没什么好聊的,我也不习惯在网上闲聊,必要时见面说了得了。我以前不带他玩,现在人家发达了,又是校草又是学习标杆的,到处都是暗恋他的妹妹,我们就更不可能玩到一起了。
我看着,下意识点开了祁屿的头像。看着祁屿与我的聊天页面,停留在好几个星期前我喊他出来玩上,最近的是直到几天前,他傍晚前发的一句别不理我,后面就再没了对话。
那一句话莫名有些刺痛我眼睛,我匆忙关了手机,收拾收拾东西,躺在床上闭上酸涩的眼,睡了过去。
一夜没睡好,刷过牙,冷水洗了把脸才勉强提了精神。
我从洗漱台的窗口往祁屿家看去,没见到那两熟悉的身影,我还愣了一下,一看时间,才知道今天起的有点晚了。收拾东西下去后见看到荀攸谨跟祁屿两人就等在我家门口。
我出门后祁屿还弓过手指在我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单眼一弯带着笑意,嘴里抱怨着“真是越睡越晚了?你个懒猪。”
“嘶。”我捂着脑袋贱兮兮的喊疼,祁屿挑眉,一旁的荀攸谨就开口“来不及让你挑早餐了。”
他拎起手里买的,那副眼镜下眉眼淡然,光线把他偏白的皮肤照的透红,荀攸谨说“给你买了一样的,先去学校吧,要迟到了。”
“啊……”我没想到是荀攸谨给我买早餐,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祁屿,祁屿却也在看我,我心一慌,赶忙移开视线伸手接了过去,心里有些不自在的对荀攸谨说了句谢。
他也没应我,转身离开,祁屿也道“走吧,要迟到了。”
我们又是三个人并行,道路两排种着榕树,挡着日头的光,风一吹,树枝摆动沙沙做响。镇上其他走读的学生也陆陆续续进了学校,像以前一样,他们两走在我的前头,我渐渐落了些步子,但很快祁屿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朝我看来,直到我又跟上。
到了教室,我们互相道别,我回到自己桌位吃荀攸谨给我买的早餐,他买的挺丰富,好几个馅的包子饺子茶叶蛋,基本上是我平时吃的,还因为我的习惯,给我配了瓶奶。
我自觉我和荀攸谨可没好到这种程度,应当是祁屿买的,再借荀攸谨的名义给我。
或许在我之前和他闹了几天矛盾之后,祁屿就意识到了什么,想让荀攸谨和我打好关系。
我被自己的想法弄的五味陈杂,草草吃完就开始上课。
中午的时候祁屿照例找我吃饭,在途中,我碰到了许知礼。
荀攸谨和祁屿已经打完菜占好了位置,男生并不计较那么多,怎么坐都无所谓,偶尔撞见其他兄弟就坐一起了,大家还会夹对方盘里的菜。
但祁屿跟荀攸谨是情侣,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即使他们从未在我面前没有其他表现,我也每一次都坐如针灸,十分难受。
所以我犹豫了,在祁屿抬头找我,朝我招手后,我义无反顾的扭头朝许知礼走去。
食堂人声嘈杂,人头混乱,可许知礼就像完全分割出来的一样,他太干净,光是站在那就极其吸睛。
他的队伍后面跟旁边排的女生特多,明眼人都清楚不是冲着菜式来的。
我走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在许知礼回头时对他道“我那占了位置,一起?”
……
在许知礼跟着我过来坐下后,祁屿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荀攸谨平常也不怎么跟我说话,都是祁屿与我对聊,或是把菜夹到我碗里,但在许知礼来之后,场面一度格外沉闷,我低头吃饭,而许知礼就坐在我旁边。
他看着也不像是畅谈的人,脸颊的弧度俊俏,淡雅如雾,可能因为那张脸,吃饭姿势看起来都端正的赏心悦目。
但我依旧觉得祁屿的姿态才是最好看的,我以前跟其他男孩一样,狼吞虎咽,吃的到处狼藉,而祁屿人看起来文静,吃饭也很端庄,跟他玩久了,我才慢慢学了他几分模样来。
至少不会那么难看了。
我跟祁屿太熟了,熟到对方的口味完全摸清楚,他总会多打一份我爱吃的,在我眼巴巴看过来前就主动夹给我,哪怕现在他现在面上已经挂不出笑,也依旧给我夹过菜,然后突然问了一声“诶许知礼,你什么时候又和宁莫玩一块了?”
我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去,祁屿面上带着浅笑,像是很正常的询问,但我格外慌张,刚想开口一旁的许知礼就道“没多久,也就前段时间。”
祁屿似乎停顿了一瞬,他又很快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继续给我夹菜。
我怕祁屿看出什么,笑着打了个圆场就继续把祁屿给我夹的都吃了,荀攸谨目光扫过我身旁的许知礼,似乎还顺带看了我一眼,在我抬头前他又移开。
虽然四个人吃的格外沉默,往这看来的视线可不少。有许知礼的地方,那种视线就格外的多。
但我却觉得,比平常我们三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要好熬的多,这多出来的一个人,打破了这些日里怪异的三角曲线。哪怕许知礼什么都没干,我都感到比平常舒心,不再那样难熬。
其他人的视线许知礼应是习惯了,一顿饭吃完后都没什么其他神情,而祁屿和荀攸谨也十分自然的等我扒拉了最后两口我们才收拾收拾离去。
许知礼出了食堂路上就跟我们道别,他还有些其他事就提前走了。而他走后,那餐桌上诡异的沉默一路延伸至我们之间,荀攸谨靠在栏杆一侧,光打在他脸上,轮廓泛着暖意,祁屿在中间,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祁屿似乎想跟我说什么,但他脸色并不好,几次我撞见他目光扫过我又若无其事的移开,快到教室前他问我“吃冰淇淋吗?”
我刚刚吃的太饱,就摇头说不了,祁屿也没再说什么,他与我道“放学见。”得到我回应后,便转身回了他教室,而荀攸谨还留在原地。我手心一僵,抬头对上他,挑眉疑惑道“怎么了吗?”
他看着我,那副眼镜反过光后又映出了镜片下狭长清亮的眼睛。半响,他摇头说“我买瓶水再回去。”
“哦。”
我转身正要走,又听见荀攸谨在后面道“你似乎跟许知礼还挺熟。”
他音色清淡,似乎在想什么,却又很快自嘲一笑道“差点忘了,你跟谁都挺熟。”
荀攸谨身高纤长,面上并没有嘲弄我的神情,他五官俊美,因为那副眼镜,菱角却显得格外冷峻。见我朝他看来,还随意般问道“需要给你带一瓶?”
我道了句不用,他也就转身,很快离去。
我不知道荀攸谨这话什么意思但见他走了我也就自己回了教室。
祁屿对许知礼很在意。
就像我当初对荀攸谨那般,祁屿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眼神黑沉,也好几次对我欲言又止。在又一天荀攸谨告别回家后,祁屿就拉着我的手腕,不放我走,一路把我拉去了他家房间后才关上门问我,我什么时候喜欢上许知礼的?
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祁屿眯了眯眼,突然松开了我的手,冲我道“你这不是喜欢。”
我一愣,他那明亮漂亮的单眼就那样看着我的眼睛,面色也一改往日,终于带了几分明媚,他说莫,你这不是喜欢。
“你是因为我吧?”祁屿把我过重的书包拿下,他眼睛并没看我,我却感觉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盯着我会流露的所有破绽。他说“因为我跟荀攸谨,所以你误以为自己也是同性恋了?”
“你不可能好端端突然突然喜欢上一个男的。”
他把我的包放到了桌上,回头对我说“是因为我,对吧?”
“因为荀攸谨占用了你我空间,你不高兴了,所以你编了个人来气我。”
祁屿看着我,像是要从我口中证实到什么般,一字一句说“你吃醋了,因为你不喜欢荀攸谨?”
“不是!”
我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狂跳,在祁屿那样靠近我时,像是要突破胸膛跳到他的面前。他温热的气息打到我脸上,我耳根有些热手忙脚乱的推开他,面上笑骂道“你在乱说什么鬼话……?”
我看着他说“只允许你喜欢男人不能允许我了?这事确实……跟你没关系,我是真喜欢他。”
我赶忙脑子里仔细回顾了一下之前跟许知礼的接触,但太少了,那玩意独来独往,来来回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怕祁屿看出弊端,干脆一闭眼,胡言乱语的编“我很早就喜欢他了……只是一直没跟你说,我原本以为那不是喜欢,但在现在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我喜欢许知礼。”
说到底我还是编不出像样理由,但似乎已经足够了,在我睁眼时,见到的就是祁屿僵在脸上的笑,那抹弧度如同钟点的机械,一点一点的消失。
“是吗……?”
祁屿又笑了,他走过来突然抱住了我,像以前一样拍我的背,笑道“那挺好,其实……莫,无论你喜欢的是男是女,我都会支持你。”
他声音带着欢喜,只道他确实为我开心呢,两人怀抱格外温热,隔着躯体,无法看到对方的神情。我鼻头莫名一酸,赶忙压下,也笑道“嗯,你也是。”
“荀攸谨挺好的……你和他要好好的。”
……
或许祁屿跟我当初的感受是一样的,我害怕他知晓我对他抱有的心思,却又不愿他造受到同我一样的难过。
我“喜欢”许知礼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荀攸谨是第二个知道的,他似乎有些惊讶,但又似乎早有预料般,也没对我说什么,反倒是祁屿问我“那你接下来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要跟他表白。”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屿的脸色似乎一下子跨了,但又很快恢复,却始终带着那抹冷意,他说“宁莫,这条道路并不好走,我不希望你遭受别人的冷眼,所以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不要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只是摇头,让他莫再管了。祁屿原本强撑的脸色彻底黑了,到教室后一声不吭的走了,连荀攸谨也没理。
但在当天回家后我想了想,祁屿的话也对,我不太愿意自己“同性恋”的名头全校皆知,给自己无端惹出许多麻烦,还是发消息约许知礼明天下午出来。
操场一个角,那边凉亭绿茂遮掩,这样就会有人看到我跟许知礼站走在一块过但说什么,具体要走近才得弄清。
许知礼也没多问,回了我句好,就又没了消息,我也就关机睡了。
第二天我到时,许知礼已经等在凉亭了。
祁屿和荀攸谨是跟着我过来的,他们就等在外边。想到荀攸谨也会听到我就感觉有些尴尬,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赶紧速战速决。
许知礼甚至还在看题,他似乎知道我约他出来是想干什么,见我来了,也就闭上了书,那一双眼看着我等着我接下来的话语,给足了我尊重。
“我喜欢你。”
看着面前的男生,我感觉这种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咬牙切齿的,干脆闭了眼冲他继续说“许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虽然我是……男生,但我确实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一口气念完以前看的电视台词,我都不敢睁眼,这种词已经够臊死人了,我只觉得浑身发麻不自在,许知礼应该也是同样的感受,所以半响没听到他其他话语,我疑惑的睁开眼,许知礼就那样看着我,模样清润,五官俊俏带着一丝少年清冷。
不得不说,他人长得确实好,光是坐在那就已经够让人移不开眼。
“很久是多久?”
“什么?”我下意识反问,然后又赶忙反应过来,结巴道“啊……可能是以前吧,初中吧……?或者你上小学那会……哎呀!记不清了!反正喜欢你很久了。”
我说话的时候撇了他好几眼,也一直给许知礼使眼色,想告诉他外面有人听着呢,可不知他到底懂没懂,竟听到我的回答后笑了出来。
声音轻轻的,像风一样,带着少年清疏的味道。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这他妈有什么好笑的,反正我笑不出来,就瞪着他,直到许知礼又道“好吧……”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喜欢我。”
我以为要结束了,谁知他给我整这个,我一时慌乱冲上去捂他嘴,可话已经出,我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怎么会……都怪我藏的太好了,你看不出来也正常……”
我瞪了他好几眼,才在那少年微挑的眼上移开自己的目光,松开了手,想是许知礼终于领悟,他声音淡然,道了句“抱歉。”
许知礼说“我并不喜欢男生。”
我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应该是我道歉才对,不怪你,是我一厢情愿……”
“但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我愣了,只见许知礼看着我,微微垂眸,桌上的书被刚刚争执时弄落在地,翻开了他曾看过的那一页。上面都是他的字迹,纤秀锐利,如他本人一样,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一页。
他声音带着笑,像难得好奇,携着一股趣意和男性特有的调侃“之前,还从未有男生对我表白。”
“宁莫,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
许知礼他说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知道他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提前告知他这是假的,是因为实在觉得没必要,我演我的戏何必还要麻烦许知礼同我一块演。反正他肯定会惊愕,感到恶心,谁知道但作为男生,被一个同性表白,他竟然还敢风轻云淡的要给对方机会!?
那天我们甚至根本没聊完,许知礼往我身后看去,我听见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是祁屿。他没看我,声音也有些冷,说有老师往这边来了,不方便继续聊了。就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拉了出去。
荀攸谨就等在外边,镜片下,他面色平淡,见祁屿和我出来,就同祁屿道自己有些事要先回去了,祁屿点点头,荀攸谨就看了我好几眼,我总觉得那目光跟审视我似的,但他很快转身离去,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个老师是年纪教导主任,在我们走开半响,才瞧见那老师慢悠悠路过操场,许知礼出来后在路上撞见他时,两人还打了招呼,在聊着什么。许知礼还往我这看了一眼,明明距离足够远,可我仍感受到那片刻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像他那双清俊皎洁的眼。
祁屿抓的力道有些紧,可能连他都没有意识到,那天他一直拉着我走了很久,我喊了一声祁屿,他才放开。
他回头对我说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那时候他纤长的眼睫微垂,寂然无光,他对我的态度一如往常,可我却觉得,他并不高兴。
他好像很难过。
祁屿一直这样,难过的时候谁都不说,一个人偷偷的压心里,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他那双眼睛。祁屿眼睛不会隐藏,只消人看一眼,就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哪怕他很快转过身去,我也看清了他那强隐的神色,如漆黑的夜,酸涩又落寞。莫名的我愣了,我看出来了他在难过,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那晚回去后,我拿着手机对祁屿聊天页面发呆半天,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祁屿开了头,我只是在照着走,他有荀攸谨,而我也只是学着他,往自己身边添了个许知礼。我们原本亲密无间的友谊因为他人穿插如今变得乱七八糟。
他不会知道这些日子对我来说有多难受多痛苦,他不能那样自私,允许别人插入我们之间却不允许我交他以外的朋友。
我原本打算回去就跟许知礼解释清楚,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我再不想回到三个人同行的日子里,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分担这些过于压抑的情绪。
谁都行。
我合上了眼,把手机放下,不再去看。
许知礼让我去图书馆找他,这玩意是学校里的大红人,到哪都有人搭讪。图书馆我也没去几次,我对那地方完全不感兴趣,去的几次还是因为陪祁屿才来的。
高中生活繁重又无趣,学校不能带手机,其他东西管的又严,打不了游戏每天除了上课吃饭以外,平常最期待的也就下午的体育课了。
跑几圈,跟班里其他兄弟打个球玩个单杠洒点汗,被太阳晒的浑身烫,这才有意思。
祁屿跟我不同班,所以课也不一样,我们平常大多只能课下见面,又或是互相等对方放学。
但许知礼不一样,我才知道我跟他体育课撞了。
打球打半天,去买水喝的时候,看到他了,大老远就觉得他太扎人了,就算他什么都没干,光是站在那就够吸引视线。
我原本打算直接走的,可他眼睛一瞥,也看到了我。这下我只能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水后,走上前问他“你怎么在这?上的体育课?”
“嗯。”
他看着我,外头光烈,照得许知礼过白的脸都红了些,我衣服全是汗,而他浑身干净皮肤白皙。我跟他挨一起简直是恶意对比。
我不在意的继续道“我之前上体育课怎么没见过你?你们老师临时改的?”
“不是。”
许知礼说“平常我都有事,体育课的话老师都借由会把我叫去,剩下的时间才是我的,但我不去操场,我会去图书馆坐一会。”
他看着我,补了一句“你可以去图书馆找我,我会在那。”
我沉默了,看着他的脸,莫名觉得他清俊眉眼里带着戏谑。我也不知道我脸上怎么个五彩斑斓,干笑两声就跟他告了别,自己回了操场。
我跟许知礼没什么好说的,但怪,就是怪。
表白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很快来找他了。
为了避免被祁屿和荀攸谨堵住,我甚至铃声一响就跑了,一路奔到了许知礼教室,他似乎还在写着什么,身边围着一个女生眼勾勾等着,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陆续出去。
他把写完的书交给女生,被人家红着脸连道好几声谢,他收拾着书桌,头也不回的道了句“不用客气。”才离开了座位。
一出门就撞见等在外头的我,他明显愣了一下,我也等不了他推脱,就冲他道“你不是说要给我机会吗?”
“那走。”我对他道“一起吃饭。”
我带着许知礼回去时就见到刚好来找我的祁屿跟荀攸谨,祁屿愣了一下,看向我身后的许知礼才把视线移回我身上,朝我道了句“莫。”
他朝我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般调侃道“我还说你去哪了呢。”
荀攸谨也只是同许知礼点了点头,许知礼视线却往几人身上看了几圈,又很快移开了这边,没再多言。
我想起来他跟荀攸谨应当是不认识的,但我也没打算推荐,几个人鬼怀心事,一起去吃饭,许知礼走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总感到有些宽心,气氛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那样压抑。哪怕祁屿频频回头看我,我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吃饭祁屿照常给我打的菜,我挨着许知礼坐,本以为又会像之前一样安静却没曾想荀攸谨开口跟许知礼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他们原来是认识的。
后面我问许知礼,他跟我说荀攸谨跟他都是学生会里的。
不过想来也是,学校就这么大,他俩又是出了名的学习好,常年霸榜,不可能不认识。
许知礼的生活比我还规律,还更沉闷无趣。三点一线,只要没课,他就绝对在图书馆。
原因无他,图书馆安静,就算有人会刻意跟踪他,到图书馆蹲他,也无所谓。少了那些喧嚣他就能看进书,安安静静的做题。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许知礼让我来后,他把自己收拾的资料题翻开摊到我面前,一脸平静的让我解,然后他就坐到了桌对头,继续解新的。
我往他给我的书上瞥一眼,就已经想死了。
刚开始我忍了,跟他坐个半天下来,勉强能给他解一两道,剩下的实在做不对下一次来时他甚至还写了讲解。即使他写的很好能很快通懂,但次数多了我就不行了。平常上课就已经够痛苦了,我不想跟着他吃苦。
我甚至后悔跟祁屿说是他了,随便指着操场上哪个兄弟说都行,至少用不着天天泡图书馆里做题。
我咬着笔半天,那些字体和数字就顺着那张空白的纸爬上我的脑袋,我感觉自己悟了,解完扔给许知礼,他放下手中事务,拿起本子认真看着,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小叉叉……不是!他凭什么啊!
我好不容易重组的思路又一次打破,我忍无可忍站起身,许知礼就抬头看向我,而周围其他人也因为动静纷纷看来。
他样貌是真的极好,窗外的光攀爬过窗沿,一路蔓至一旁的书桌上,他鼻梁高挺,俊俏的轮廓在光下更是显目,眼底映周围的光。外面绿意盎然,最近已经临夏,图书馆内开着空调,并不热。
我原本的火也这样憋了回去,跟他道一句“我出去一下。”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走了。
外面可就热多了,可我总觉得比那里面自在。
我一路去了小卖部,给自己买了瓶冰汽水,一口灌了半瓶才觉得那股燥意解去。这些天也是为了躲祁屿,所以答应许知礼天天跟他去图书馆,但现在怎么想都觉得不快活。
我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跟祁屿说说话了,受了许知礼的窝囊气,现在出来灌了一口冰水,却突然格外想他,在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多拿了一瓶准备付款了。
在出门时我才想到他班上还有个荀攸谨,不得已又折返回去,再多拿了一瓶。
我一路到祁屿的班级,瞧见他还在座位上翻书,荀攸谨的位置却隔了祁屿好几个桌,他也在写着什么,课间班上大多人都在,我熟练的敲了敲门板,喊了声祁屿。
祁屿抬头朝我看来,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才突然站起,然后越过座位。
他班上其他同学都早熟我了,有人上完厕所回来路过看见我还拍了下我肩膀,笑着骂一句又来找我们家祁屿是吧?
我也笑了,对他说“兄弟,把你们家祁屿借我几分钟。”
祁屿因为我们这乱七八糟的对话微微皱眉,但他面色是难掩的欣喜,问我“怎么来找我了?”
确实,从他跟荀攸谨开始,我就再没有去他班上找过他。
我摸了摸鼻子,把手里的汽水塞给他,摊手道“路过,顺路给你买的。”
水有两瓶,不用看都知道另一瓶给谁的,等祁屿一拿,我就隔着窗瞧见荀攸谨早不知何时停了笔,似乎在看我们,我赶忙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祁屿压了压话头,弯眉对我道“晚点见。”
“嗯,晚点见。”
我一路回了图书馆,却在路上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小卖部再买了一瓶,回到那位置的时候,许知礼还坐在那,翻开的书还是那一页,走之前的那一道题他密密麻麻又写了解析。
我把水往他面前一放他才抬眼朝我面上看,我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对他道“给你买的。”
也没等他道谢,就拖过那本书继续看,很快就弄懂了自己错点在哪,该说不说,许知礼在这方面确实牛逼,也不该那样不给他面子。
许知礼的家人搬到了其他镇,不远,但他走读就不方便了,所以许知礼从小学开始都是一直住校的,他也有着老师给的额外权利能自由带着手机。
他平常出不了校外,我某天还给他带了次早餐拿到他班级给他,他先是道谢,后来才手机给我发消息说以后不用给他带,太麻烦,他自己能买。
我并不是要上赶着去做好人好事,我只是觉得他能想出给我搞那么多题来弄我,也算是功德一件,毕竟因为被他逼着做题,我跟祁屿相处的时间也直线下降。
平日里多一个人吃饭,我倒是舒心不少,所以顺路给这个学霸带个早餐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就不带了。
周末的时候祁屿打电话叫我出去吃夜宵,我想了想叫上了许知礼,他这个周末并没有回家,本以为他不会来,却很快同意了。
不出所料,荀攸谨也在。
荀攸谨家并不是这个镇的,在他高中考来这个学校后,他现在是寄住在自己小姨家里,几人穿着衬衫短袖,离了校服也照样带着学生的一股青涩味。
这个夜宵店离学校不远,以前我都会和祁屿两个人周末坐着吃一顿,现在变成了四个人。
几个人坐着吃烧烤,我跟祁屿像往常一样天南地北的聊,荀攸谨跟许知礼倒是不怎么谈我也理解,祁屿聊着聊着,像开玩笑似的问“许知礼,追你的女生不是很多吗?你怎么没谈恋爱啊?”
祁屿的脸干净清俊,说完,那双漂亮的单眼还往我脸上看着,分明是在等我的反应。
我此时还在大口大口撸着串,在这桌上短暂诡异的气氛中,才想起来在祁屿眼里,自己是许知礼追求者的角色。
“没喜欢的。”
许知礼淡淡道。
“……?”到我呆了,匆忙咽下嘴里的东西,道“不是吧?全校找不到一个合你眼的?”
这么装的吗?
许知礼只是看我,然后勾了下嘴角又移开了视线,反倒是祁屿脸色不太好了,笑了两声把话题移开了。荀攸谨人长得高,东西却没吃多少,基本桌上大部分都是我解决。
后面祁屿接了个电话,说是他妈妈回来了,就提前走了,而荀攸谨等到我吃完,也站来告别。可能是许知礼还在的原因,我也难得对荀攸谨露了一点点好脸色,对他道“再见。”
后面就只剩下我跟许知礼两个人,回去路上他同我慢悠悠走着,路灯把我两影子拉长,周围密静,只有风哗哗吹着叶子,带着夏夜清凉。
不远的,我们却好像走了很久,时间把这一刻宁静变得极长,跟风般让人缠绵。
许知礼说“宁莫,跟我考同一所大学吧。”
我一顿,下意识偏头去看他,周围灯光黯淡,许知礼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我看到他也在看我,他只是穿着最为普通的衬衫,却因为他那张脸和挺拔的身材,被衬托的格外矜贵。
我分数算不上差劲,勉强中等偏上,但比起许知礼,荀攸谨,是远远不够看的。甚至连现在的分数都是之前的祁屿一把屎一把尿的硬生生把我拉扯来。
我想问他为什么?
我以前就对大学没什么追求没什么概念,即使现在高二,也已经不远了,但我依旧每天混摸爬打,大学祁屿去哪我去哪就行了,我从未想过跟他分开,可现在看来,不一定让我称心如意。
我还没问出口,就已经到家门口了,许知礼也没再说什么,就好像刚刚那句话只是他多平常的一句普通询问。
我说“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就那样站在我家门前,在我进去后才轻轻道了句“宁莫,明天见。”
我没听到,回头往外看时许知礼已经转身走了。
……
荀攸谨要生日了。
他在一天饭后从食堂回去路上跟我们说的,他说到时候打算在家里办希望我们去,但时间没对上周末,这就有些赶了。
许知礼那天有事,他一个住校生更是去不成,就拒绝了。我跟祁屿回教室前,他拉着我说“莫,要不我们去吧?到时候我们给他过完生日晚点再一起回去。”
荀攸谨就那样看着我,突然说“如果麻烦就不用去了。”
都那样说了我肯定得答应,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应了下来。
那天放学后我回去拿了手机,提前跟奶奶说去同学家过生日,得到应允后出了门,祁屿和荀攸谨就在那等我,我跑到他们身边,才缓下脚步,同他们一道离开。
荀攸谨带着我们搭了晚班的公车,车内还有许多背着包放学回家的学生,人很多,我们好不容易挤了上去,车就开动了。
祁屿拉着我站在我面前,他另一只手勉强从人群缝隙中抓到了把手,我和他挨的极近几乎身体相贴,我有些不自在但没有多余的地方给我腾身。身后是后挤上来的荀攸谨,我的后背几乎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心脏脉搏的跳动。
左右都是学生背着身的书包把我挤压,我是上不得下不得,车一个急刹祁屿一只手拉不住我,我紧绷的身体直接全跌到荀攸谨身上了,他伸出手把我抓住,但姿势过于亲密,更像是环抱似的,鼻息都喷洒在我脖颈处,我浑身僵硬。
好不容易等车停稳我匆忙从荀攸谨怀里跳出来站稳,学生挤着学生,陆续下了车。
到了地方,荀攸谨带着我们下了车,我才终于跟活了过来似的,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荀攸谨带着我们去他家一路上没说什么,祁屿跟我互挨着,像以前一样,对我笑着说“车里尽载学生了。”
我光回想都觉得累,皱眉道“所以荀攸谨每天都要早起搭车来学校啊?”
荀攸谨走在前面,听我问他,也就点了点头“是。”
祁屿说“还是咱宁莫方便,出了校门就是家,每天起晚点等人来找你再出来吃个早餐多轻松啊。”
我笑着撞了下祁屿肩膀,挑眉道“你不轻松?”
祁屿笑着说“是是是,我也轻松,除了每天要去某人起床出门。”
我故作的哼了一声,笑了也没反驳,很快就走到了荀攸谨家。他推开门,给我们拿鞋换,我这时才发现荀攸谨的鞋上有一道明显的脚印,那是我刚刚踩的。
“……”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荀攸谨已经换鞋进去了,他对着屋里面道了句“我回来了。”
他小姨正在厨房炒菜呢,听到声急急忙忙的道“诶!回来了?今天回来的真早。”
我跟祁屿换了鞋进去时,他小姨就穿着围裙出来,一脸欣喜的看着荀攸谨身后的我们问“你们是荀攸谨的同学吧?!哎哟这孩子,终于知道带朋友回来了,每天沉沉闷闷的,我还怕到了新学校没人跟他玩呢!”
祁屿长得清俊干净,看着就是那种格外惹长辈喜欢的孩子,少年模样温润。我跟他都乖乖道了句“阿姨好。”
那妇人笑的极其开心,跟我们说“你们去跟荀攸谨玩吧,这会儿饭菜还没做好,客厅里有冰箱,想喝什么随便拿哈。”
我们就又道了句谢谢阿姨,她就笑着夸我们懂事,然后一脸开心的回了厨房。
这儿大多都是楼层小平房,荀攸谨小姨家也不例外。
打完招呼,荀攸谨带着我们上了他房间,可能是借住的原因,他房间内的东西极少,除了一张有些旧的书桌,就是床和衣柜,还有桌上叠的格外高厚的书。他连被子都是叠好的,房间格外干净整洁。
他过去放书包,让我们随便坐,我却不知道该坐哪,纠结一下祁屿就拉着我坐到了他床上。
许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他把书放好后回头看我们,思索后问道“有什么想喝的吗?我这没什么玩的。”
“不用,你随便拿吧,我跟莫玩会手机就好了。”
“嗯。”
荀攸谨点了下头,就下楼去给我们拿饮料。我跟祁屿两个人坐在一块,刚打开手机,祁屿就偏头朝我喊了声“莫。”
“嗯?”我抬头时,才发现他靠我极近,我克制着移开位置的想法,面色无常的问他“怎么了?”
祁屿对我对视着,他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开合,眼眸如皓月般皎洁明亮。我的心也跟着这频率跳动极快,那张明艳的脸靠我极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下意识撑住了床,握的极紧。
他唇瓣微张,终于开口,与此同时是已经临近的脚步声。祁屿垂眸掩下目光,风轻云淡笑着对我说“你来之前,作业做完了没有?”
荀攸谨刚好朝我递来两瓶水,祁屿越过我都接了过去,道了句“谢谢。”
我接了他顺手给我的水,心里什么徒然而落,也说了句谢谢,荀攸谨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我跟祁屿说“我先去洗澡,你们坐一会,我小姨快煮好了。”
然后他看着我,又说“作业没做完可以现在去写。”
“不用,我做完了。”笑话,我来之前连书包都没带,尽管还剩了些,但明天早上也能赶的完。
“嗯。”荀攸谨到衣柜里拿了衣服,就又出去了,我打开手机刷着,好在祁屿也没再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找了些之前的手游跟祁屿玩,打着打着许知礼发了句消息问我现在已经在荀攸谨家了吗?
我打完后许久才想起来,就回了一句嗯,就继续打游戏了。
没一会荀攸谨洗完了,他换下了校服,穿的居家常服,头发湿漉漉的,眼镜也弥漫着水雾被一并摘了拿在手里。
他的五官本就长得俊俏俊美,如今摘去眼镜那狭长眉眼就更加清晰,鼻梁英挺,在灯下分割道显眼的界限。
至少作为男生,他模样是极好的,所以祁屿会选择他也并不奇怪。
我一愣神,游戏里角色死了。正巧荀攸谨小姨在下面喊我们吃饭。荀攸谨应了,就把眼镜放到了桌上,一行人跟着下去。
饭菜做的丰富,叔叔也回来了,几个人坐了一桌,他小姨一直笑着,又是推菜又是打饭,我跟祁屿几乎一直在道谢。
“荀攸谨这孩子刚来的时候可闷了,我老问他,什么时候带朋友回来我见见?他不是用那个理由就是用这个,之前还莫名其妙跌坏了眼镜脸上也有擦伤,我还怕他是被人欺负了不敢说……”
“咳咳咳……”我吃饭时险些噎住,赶忙拿水猛灌了几口才咽下去。
“诶,慢些吃,不用着急。”阿姨给我杯子又倒了水。祁屿坐我身旁,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而荀攸谨依旧吃着饭,面色平静的像说什么都与他毫无关联。
“所以他这次生日,我就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朋友带回来,诶,他又说大家都忙。怎么个忙法呢?过生日,没有朋友这个生日过的可就没滋味了。”
他小姨笑道“原本我还想着会不会太强求他,结果他真把你们带来了。”
阿姨给我们把菜放到了面前,笑道“多吃点啊,学生长身体。”
叔叔也道“今晚给你们收床铺出来,我们这没什么空房,你们就睡荀攸谨房间吧,都是男生,挤一挤。”
我一顿,下意识看向祁屿,祁屿也面色为难,道“不用了叔叔……我们一会就回去了,不用麻烦。”
他小姨道“回去做什么?都那么晚了,晚点还要切蛋糕呢,今天你们就跟荀攸谨好好玩,睡一觉,明早再一起上学诶!”
见罢,我两也不好再说啥,吃完饭后我给奶奶打去了电话,跟她说今晚要在同学这里睡了,老人家嘱咐了几句我都一一道上,她才放心挂了电话。
我们看了会电视,而荀攸谨那玩意是真的卷,这会竟然掏书做作业。消食没多久后,他小姨把蛋糕端出来摆到他面前的桌上,我跟祁屿关了灯给他唱生日歌,蜡烛的灯火下荀攸谨眼湖水般清澈,似乎多不自在般面上也有些绯红。
他小姨冲我们笑道“他这是害羞呢,都多大孩子了。”
他皱眉,却没反驳。我笑着起哄,嚷嚷着“许愿。”
荀攸谨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的闭眼装了装样子,然后吹灭了蜡烛。
我跟祁屿往荀攸谨脸上抹了奶油,叔叔给我们拍了许多照片,祁屿那个坏心眼的,趁我看镜头时还往我脸上抹了奶油,除了荀攸谨,我就成了第二狼狈。
我们分吃了蛋糕,因为奶油追逐战,身上脸上都很脏,他小姨就让我们去洗澡。
我身上太黏,被荀攸谨也报复的抹了不少奶油,所以进浴室就干脆脱了上衣,还没琢磨透他家这浴室喷洒开关在哪,祁屿就敲了敲门,喊我“宁莫。”
“怎么了?”我打开门,祁屿就站在外面,他手里拿着两条衣裤,看向我时顿了一下,面色平静道“阿姨给我们拿了换洗的衣服,她让我们把赶紧把校服换给她,她拿去洗衣机里甩甩,说一晚上就干了。”
我道“哦。”就让开身子给他进来。
在祁屿把门关上后半响,见他在我面前开始脱衣服我才反应过来。
我有些匆忙的背过身,说了句“我先出去。”
“走什么?”
他越过我摁住了门把手,声音干净,很平淡的说“都是男生,一起洗澡怎么了,我们以前不也经常一起洗的吗?”
我觉得这是不一样的,可又找不出理由拒绝他,如果硬是要走,就好像真证明了我对他有什么似的。
我回头时,祁屿就已经把衣服全脱赤裸,他见我犹豫犹豫就道“快些,我们赶紧洗完阿姨还在等着拿衣服。”
话已到这,我也只能也脱了衣服。祁屿开了花洒,我自知对他心思,不敢看他却也没法忽视那具炽热的男性身躯,在洗澡时整个人有些畏缩。
他拿水往我脸上一泼,在我抹去睁眼前来到我面前,面容艳丽带着水渍,眼睛明亮,问我“你在躲什么?”
我心一紧,祁屿就突然拉过我的手往他下身触去,他唇瓣嫣红,皮肤白皙,水声下声音却极其的轻,他说“我有的你也有,莫,你在躲什么?”
我的手碰到了他的男性器官,那蛰伏的东西因为沾了水,表面触感滑腻。我却如同烫到一般直接挣开了他的手。
我们浑身赤裸,在浴室内水汽弥漫的灯下对峙,我偏头躲开祁屿的视线,有些慌乱道“可是,你是同性恋,我也是同性恋。”
祁屿目光落在我身上,他顿了一下,道“你对我有感觉?”
“不是!”
我急忙辩解,想离他再远些,但怎么样都没办法遮掩双方赤裸的男性身体。我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祁屿靠近我,见我弓着身子贴到了墙边他也跟着贴近了我,祁屿的头发被打湿了一半,那张清俊的脸看着我,眼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深沉。
他的手从我的脸缓缓摸下,一路划过我的胸腹,在我要拦前抓住了那个地方,我没想到他这样做,甚至没有任何防备。
那双手清瘦修长,握着我的东西徒然揉捏动了一下,我被这种一下子过电的刺激传到身躯四角,竟感到自己的阴茎在祁屿的手里渐渐膨胀硬起。
“他们说朋友是可以互相帮助这种事的,我还没跟你弄过。”
我抓着他的手,却无法阻止他的动作,心脏跳的极快,只是道“不用……你不用跟我做这些的。”
祁屿却看着我,手里握着我的命根子,少年指骨青涩的抽动几下让我头皮发麻。他肤若凝脂,唇瓣嫣红,对我说“可是我想跟你做。”
他喉结滚动几瞬,面色绯红的对我说“男生是要互相帮助的,你也给我摸摸。”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的下身,他的性器也已经半硬,那一根粉红的东西看着格外干净,正朝我微微抬着头,水珠滴落马眼嫣红。
一瞬间,我只感到面红耳赤,脑里轰鸣。尽管祁屿已经在青涩的给我打手冲,我还是不敢去抓他的阴茎,我呼吸已经乱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把我灼烧,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跟我的眼中漏出马脚,我感觉我要死在他手里。
“等等,这样不好……”
我抓着他的手臂,呼吸乱了频率,咬牙道“你不是喜欢荀攸谨吗?我们不能这样……”
我们才刚吃过荀攸谨的生日蛋糕,或许在某一刻我是认真的祝福他们,也是认真的把荀攸谨当成了朋友。
我想阻止他,我想阻止这似乎马上无可挽救的场面,心里刺痛,终于把不想说的话说出。却闭上了眼,如搁浅板鱼般等着祁屿的回答。
“我不喜欢他。”
我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祁屿那双漂亮明亮的单眼,少年赤身裸体,身躯精瘦白皙,他对我笑了一下,唇瓣在这水汽中如艳鬼般嫣红。
祁屿纤长的眼睫带了水,颤了颤,他笑了,面上却带着热度的红晕说“莫,你对我有反应。”
祁屿的手很修长清瘦,跟他的人一样。少年指骨很长,我以前就觉得他手长得漂亮,握笔时也赏心悦目。
花洒的水打湿了我们的身体和头发,却散不去这室内的悸动燥热。
我跟祁屿在家的浴室里,浑身赤裸,背抵靠在冰凉的瓷墙上,而祁屿跪在我面前,他那双手就握着我的性器青涩而规律的上下撸动着。
而他面上还时不时的盯着我的脸,想看我反应,他脸上绯红,那一双眼睛里尽是满室潮湿的水汽。
我对这种事情了解甚少,因为只跟祁屿玩的原因,我甚至连片都没看过。班上男生讨论的东西我没什么兴趣,少年充沛的精力基本全发泄在游戏和运动上了,梦遗也才廖廖几次。
而现在,那种奇怪的燎原之火从那处胀的发疼腾的地方一路蔓延至我浑身各处,我浑身热的不像话,快感随着那处传来,抓着祁屿的手臂,却又因为高潮临近那陌生又刺激的感觉,让我没法阻止他,握的也越来越紧。
我的东西又硬又涨在祁屿刻意使了些力道下,我很快就射了出来,精液浓稠,带着一股腥膻,全交代在了他的手上。
祁屿的呼吸也很重,我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的烟花在我脑中绽放,射出去的快感让我爽的战栗,也没发觉祁屿握着我的手,呼吸急促的就朝他那肿胀的发红的那根东西摸去。
在我反应过来时,祁屿已经就着我的手在撸他已经硬的发疼的性器了。
“你……”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高潮的余韵还在我身体里弥留,我被他强制着握着另一个男生的生殖器官,可我却面红耳赤,可那是祁屿,我并不反感。
祁屿耳根都红透了,我不敢看他,他却还硬是要对上我的脸,握着我的手跟他的撸着,我的手心下是他又热又烫的东西,皮肉摩擦,过于亲密旖旎。
他就那样舒服的喘着,气息烫的要命,一股脑全喷洒我身上了,少年纤长的眼帘颤了颤,对上我的眼睛,喘着气说“很舒服……对吧?”
我满脑子都是他那句不喜欢荀攸谨,现在更是说不出其他话,那根东西磨的我手有点疼,触感滑湿又奇怪,又硬又烫带着分量,还感受到它的筋络脉搏时不时跳动,就像是个活物……
我瞥过头不敢再看,祁屿都给我撸了我不能不帮他也撸出来。
所以认命的握着那根东西动手,但我从没做过这种事,力度把握不好,总是弄疼他。
祁屿就松开了手,头低垂着,几乎埋在我肩头,任由我给他手淫着。我的心脏砰砰的跳,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祁屿喷洒在我肩头的灼热鼻息,和手底下那根越发肿胀的性器。
我感到他快临近了,那东西胀的吓人,他呼吸也很重。这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我吓了一跳。
门口传来荀攸谨的声音,他道“小姨让我来找你们拿衣服……你们还没洗好?”
我这时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了,头上滴落几滴水珠,我已经分不清是花洒的水还是我紧张泌出的汗,手想扯出却被祁屿抓住,他抓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说“先别拿开……”
然后几乎是往我手心里顶胯,那根东西胀大通红,摩擦中,少年急促的喘息一声,同样粘稠浓白的男性精液尽数射到了我手中。
荀攸谨的身影就掩在浴室门外,上半粗厚的磨砂玻璃印着他漆黑身影,水声淅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祁屿刚刚发出的声响,但总感觉浑身赤裸无处遁形。
荀攸谨许是半响没听到回应,似乎顿了顿,才又问道“宁莫?”
“祁屿也在里面吗?”
那一刻,我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直接推开了祁屿,就站到花洒下把手里那些腥膻的东西冲了个干净,冲外面的荀攸谨道“马上洗好了!”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开大了水,匆匆又挤了沐浴露把身上重新洗了一边,水声把那股奇怪的氛围压下,祁屿也从地上站起了身,对门口的荀攸谨说“嗯,我在里面,很久没和莫一起洗,玩了会水有些磨蹭了。”
他声音有些微哑但被水声掩盖所以也听不出异样来。
荀攸谨也只是道了一声“嗯,那你们快些。”
祁屿让我先走他清理现场,我偏过头答应,但还是怕那股气味弥留,用沐浴露味道掩盖后,还把浴室的窗打开通风,才敢穿上衣服离开现场。
荀攸谨就等在外头,我有些心虚,也没敢看他,把两人的校服给了他后就低着头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也是心乱如麻,手机响了又响,点开一看,廖廖几条,竟都是许知礼给我发的消息。他的话语一直都很简洁,跟我说刚刚老师找他有点事,所以明天去不了图书馆让我不用去等他。
很久后又问我给荀攸谨过生日好玩吗。最后一条说他也快过生日了,问我要不要也给他过过。
说实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给人过生日了。
许知礼明显想白嫖礼物,甚至还提前告知我,不就是想让我给他准备?
我面无表情发了句“行行行。”就打算关闭手机,可祁屿进来了,他已经换了一身,我们俩穿的都是荀攸谨的衣服,他一进来,我就浑身不自在。
我站起身,伸出手假咳嗽了一声,面上对他自然道“我去上个厕所。”然后也不看他,逃一般跑出只有两人的房间。
厕所在楼下,但我本意并不是上厕所,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屿,我甚至光是看见他,我就感觉他的呼吸依旧打在我的耳廓上,又烫又麻。
我是喜欢他……但我从未想到过我会和他做出这种事,这对我来说有些超脱了范围和认知,我甚至……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在刚下到一楼时,迎面撞上回来的荀攸谨,他见到我走神,问了句“你要去哪?”
我有些尴尬,就说“去厕所。”
他听罢也就越过我准备上楼,却又回头喊住我,他说“对了,一会我拿新床铺去房间铺地板,你就跟祁屿睡床。”
我一听,急了,但又怕楼道声音太大给祁屿听见,我就上前抓他手臂,把荀攸谨拉下了楼。
拉到客厅后我才松手,对荀攸谨说“不……哪有主人家睡地板的,一会我睡地板。”
荀攸谨等我松开手,他狭长的眉眼清明滟敛,那双眸就那样赤裸的看着我,问“你跟祁屿吵架了?”
“没有!”
我连忙摆手,得到我的回应,荀攸谨也没再多问什么,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回去拿床铺了,我也站了一会才去上个厕所,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的时候,两张床已经铺好了,祁屿就坐在一旁椅子上,见我回来,屋内两人的目光都一齐落到我身上。
我就硬着头皮说“我睡地板吧,你们睡床。”
荀攸谨面色平淡并没有其他反应,反倒是祁屿不显痕迹的皱了下眉,祁屿还未开口,荀攸谨又说“你们睡床吧。”
这我就不满了“搞什么?睡个地板还有人争了?”
祁屿也笑笑,他似乎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对荀攸谨说“你跟莫睡床吧,两张都是我铺好的,争也得是我先选。”
荀攸谨不说话,我也没了拒绝的余地。
晚上关了灯,祁屿睡在地板,而我却跟荀攸谨躺在一张床上。他床不小,但也只是能容纳两个男生,我跟他盖着一张被子,两个人谁动了都会挨着手脚,哪怕我多尽量在躲了。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祁屿跟荀攸谨是情侣,我疑惑为什么他两不睡一块又怕他两真睡一块,那到时候不好过的又是我。
床是陌生的气息是陌生的,身旁的人也是陌生的,我还尽想起祁屿抓着我性器给我撸的模样,那种蚀骨的快感让我无法忘记,少年精力充沛,我甚至察觉底下那东西有要硬的痕迹,吓的我连忙转移思绪。
我翻来覆去的,荀攸谨也没法睡,黑暗中他直接伸手按住我手臂,小声喊我“别再动了。”
我因为刚刚的回忆红了脸,小声哦了一声,房间内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室内,能勉强看清周身轮廓。
我们挨的极近,荀攸谨的鼻息都喷洒到我面部上这让我有些不适应,但也没再乱动了。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我脑子里乱乱的,依旧没睡着。身旁的荀攸谨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室内很安静,除了几人的呼吸声就是偶尔翻身的摩擦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荀攸谨的手几乎和我的搭在一起,我感到他动了下,然后就听到荀攸谨的声音。
他声音很轻,在月色皎洁下问我“宁莫,你喜欢祁屿吗?”
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好不容易有的瞌睡全被搅没了。
周围很安静,还能听到祁屿熟睡绵长的呼吸声,月光洒进来,几乎快蔓延到床上,我还能清楚瞧见荀攸谨清冷的轮廓,我心中一紧,面上却是惊愕的小声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朋友。”
荀攸谨似乎在夜色中看着我,但我看不清他神色,只感觉他又闭上了眼。
我心里紧张的厉害,面上说“我当然喜欢他啊,不然我也不会跟他交朋友,你在说什么话呢?……不会是因为我跟祁屿走的近你吃醋了吧?”
半响,荀攸谨道“是因为你动来动去不睡觉扰得我烦,所以我唬你。”
我沉默一瞬,道了句“哦。”就翻过身背对他,把被子全拉闭上眼。
荀攸谨也没再说什么,听着他的呼吸声,似乎也很快睡着了,看来是真被我扰的不行。
我以为我会很生气,但很快也困乏了眼,睡着了。
睡前想的乱七八糟,梦里也遭了殃。
梦里祁屿变成了鸟,我把他好吃好喝养着,老师拜访我告诉我这鸟大有用途,让我以后当个训鸟师,我觉得可行,就训练祁屿去拿我手中道具。
他都会,但是就是不愿意抓老鼠,然后荀攸谨就出现了,他告诉我我的鸟是劣种,让我出现养别的鸟才能当上训鸟师。
我觉得可以,但又舍不得这养了那么久的鸟,然后我就给荀攸谨拜托他帮我养着,但很快我就后悔了,新的鸟都没有祁屿有意思。我回去找荀攸谨让他把鸟还给我,荀攸谨却不还给我,我气的不行,偷偷在他比赛时喊祁屿,众目睽睽下,这出名的训鸟师手里的鸟就不听他使唤的飞回了我手上……
我梦还没做完,就被人喊醒了。
外面天才刚亮不久,祁屿就告诉我得起床了,一会还要赶班车。
身旁已经空了,荀攸谨应当去洗漱了。我头发乱成一坨,人刚睡醒还没从那混乱的梦里出来,祁屿见我呆呆的他就笑着揉了一把我头发,更乱了。
他声音干净清柔,对我道“莫,快起来吧。”
我晚点到的图书馆,那时里面基本也没什么人了,许知礼很好找,他太过惹眼,我在里面大概大概巡视一周就瞧见了。
他还在做题看书,桌上尽是翻开找好的书页。我走到他旁边,没坐下,也没拿他给我准备的题书,在许知礼停了笔,抬头朝我看来时告诉他“我今天先不写了,明天找你。”
我刚刚踢球了,身上出了汗,也没打算在这地方久待,告诉他一声就转身准备出去,可许知礼喊住了我。
图书馆内很安静,这会也临近下课,学生们三三两两出去了。
他桌上翻着书页,窗外对着教学楼树荫摇晃,许是夏天过热他将宽松的袖口挽起来一些,露出双修长的手腕来。那张脸跟刚磋磨好的宝玉似的,眉眼疏静,叫他衬成了一幅沉静的景。
“晚点放学先别急着走,我到时候找你。”
我应了声,见许知礼又偏头拿起了笔,我就直接离开了。
下课后我在收拾课本,这堂课老师拖的晚了些,我抬头时就已经见到祁屿等在外面,我动作顿了一下,周围同学路过,我又垂眸继续收了作业拉了书包。
“莫。”
见我出来,祁屿便喊住我。他乌黑的头发许久没剪,被风一吹都有些遮了眼,男生眸里却是微弯亮盈。
他在外头等我放学,荀攸谨也站在一旁,两人怕是一直等到我班上老师拖完堂。
我出门时停了下脚步,又很快走到他们面前,冲祁屿挑眉道“你们下课真早。”
“是你太晚了。”
我忍不住跟他又吐槽那老师,祁屿也随我说了两句,笑谈间上前勾了我肩膀,像以前一样。可我却一下僵硬了身体,眼睛下意识看向荀攸谨。
荀攸谨身量很高,几乎高我跟祁屿半个头,但他人并不壮实,作为男生太白了,还戴着副眼镜遮掩了太多锐气。那副较好的面容带着书卷气,小白脸一样。
所以我一开始也看不起他,更别说他竟然敢招惹祁屿,我就对他更是生不起好感,甚至去打了他。
但接触多了,现在我没那样想了。
祁屿的胸口抵着我肩膀,少年的鼻息语气都像是在我耳绊围绕,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平常肢体动作,在我和荀攸谨那双狭长的眉眼对视上的一刻,仿佛我们多为不妥。
这些天我有意无意的在避开祁屿和荀攸谨,尽管面上没有表露,但祁屿大概率也是知道的,因为他最清楚不过我和他要好时的模样。
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总能想起祁屿在浴室里赤身裸体趴我肩膀上让我给他手冲的画面,和荀攸谨躺在我身边,在夜色下问我是不是喜欢祁屿……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做的事被隔着一道门的荀攸谨发现了,还是他自己早有察觉……像一个迷失旅人,日头高悬在上,两人稀疏平常的语气却如将断刀柄,每分每秒都让我惶恐不安。
在祁屿想将我拉走时我停了脚步,顺道避开了他的手,祁屿手顿在了半空,又缓缓放下。也没等他先开口,我赶忙说“等一下,许知礼说要来找我。”
见荀攸谨和祁屿都看向我,我纠结着说“要不你们先走?”
祁屿似乎皱眉一瞬,反而一旁的荀攸谨很平静的说“没事,一起等吧。”
祁屿也只是看着我,朝我道“一起回去。”
许知礼来的很快,没等几分钟就到了。大老远瞧见我们三杵在教室外边,他倒是心知肚明似的,只是朝我走来把一本笔记递给我。
祁屿就站我旁边问了句“这是什么?”
许知礼说“我记的题。”
我接过,许知礼又道“你回去可以先做几道,不会再问我。”
我应了声,许知礼给了我书就转身走了,我把那学霸笔记塞到包里后也打算跟祁屿他们离开学校,祁屿在我把书放好后,朝我道了句“你不会为什么不问我?”
我与他对视,还未开口。祁屿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莫名,他就笑了笑,调侃的说“你以前不会的都是问我的。”
荀攸谨走在前方,周围也走过几对学生,风微微吹着把这话变得越发轻淡,我也笑着随便说了句“现在和以前哪一样啊。”说完我下意识看向祁屿,发现他早已偏了头没看我了。
我的成绩以前都是祁屿给提拔上来的,现在又经手被许知礼这样折腾,我跟不上学霸的思路,他光是每天出的几道题都够我疲惫。
洗完澡后趴桌上解题解了半天,做不出来,我就想起许知礼说的话,就朝那自己那胡乱许久潦草的解析拍下给他发去,他回的很快,消息也简洁明了。
我顺着重新解了一遍后悟了,我就夸他牛逼,说他真不愧是学霸。
消息那头许久,高冷的回了句“嗯。”
这段时间天天跟这许校草学习,我跟他熟了不少,我就问他:你在干嘛呢?
他说:在看课外指导的书。
“……”
我不知道许知礼这样枯燥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思,除了书就是书,不是学就是背。我忍不住问他:你平常没点其他业余爱好?
那边没了消息,许是觉得我发的多烦人了,我还没等到许知礼回,外面新消息一弹,是祁屿的。
祁屿告诉我他爸妈离开了,又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问我今晚要不要过来,他买了我之前想玩的那个新游戏。
我觉得我应该拒绝,可对着他的头像删删减减,我还是发了句好。
只要他是祁屿,我就没法拒绝他。
去祁屿家轻车熟路,我从小在祁屿那经常过夜,奶奶一听我去找祁屿也就不多问,我出了门,沿着道路往后走,很快就到祁屿家了。
他就在门口等着,见我来了就给我让了道,少年眉眼愉悦,给我拿了鞋换,熟络的拉我进了房间。
一切都像以前一样,祁屿房间里的一切我都太熟悉不过,我们坐在地板上打着那新出没多久的游戏,打到凌晨都毫无睡意。
但第二天还要上学,祁屿就把游戏机收起来了,他推着我的背把我拉上床,眼里被那炽暖的光照的格外柔和,叫我“明天再玩,快睡觉。”
祁屿五官明媚清俊,少年气息迎面,我借着那游戏他坑了我的事跟他打闹,像从未有过隔阂,两人扑在床上时几乎贴靠在一起,他眼睛赤裸与我对视着那样干净,却又各怀心事。
我伸手抓了他已经遮眼的发,说“你头发都长长了,留着扎辫子的?”
祁屿也笑,他说“明天陪我去剪了吧。”
“哦,不扎辫子?”
“你还想绑辫子?分明只是想笑我。”祁屿的手抓上我的脸颊,揉了揉,笑骂道“不给你这个机会。”
我看着他的眼睛也笑,他抓我脸我就揪他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直到祁屿慢慢垂眸,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头。
我们挨在一起,他身上任何一处肢体反应我都能清楚感受到,包括他下腹处什么东西硬邦邦抵着我。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我一下子愣了,虽然我们之前互相手冲过,但我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也能硬……我也有些不自在,想推开祁屿,他却像彻底泄了气一样,直接趴到了我身上,那双眼睛就那样看着我,脸上绯红,问我“莫……弄吗?”
我拒绝不了他。
第二次用手去摸其他男生的生殖器官,心理那种抗拒感还是会有。
他只是半褪了裤带,拉下来露出那个部位,直挺挺,赤咧咧的对着我,在我的视线下一点点胀大,坚挺。在灯下红的刺眼。
我偏开脸不去看那个东西,我躺在他床上,而祁屿头靠在我身上,下身微弯着腰,方便我动作。他呼吸很烫,我力道把握不好,也不知道自己下手是轻是重。
直知道抓着那烫的像烙铁的东西,给它磨挲,上下重复撸动去缓解它过热的情欲。
祁屿在我耳边舒服的喘着,像挠人的猫,把我思绪打的一团乱。我很想问他,那天那句不喜欢荀攸谨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着室内气温的升高,手下事物硬的像是要爆开了一样,我呼吸也染上了急促,又害怕看到他的眼睛。
口干舌燥,在做这种事时,脑里却一直重复他的话。
我太想问他了,却又害怕知道不是想要的结果。
手都有些酸,临头了给他磨了磨那上面几乎烫的红肿的龟头他才趴我身上急促的喘了一声射了出来。
我这时才推开他坐起身,说了句去洗手,就到浴室里洗了后站了半天,感觉身上冷静下来才回了房间。
祁屿已经整理好了床,垃圾桶里塞着几团纸巾。在我格外不自在的走过去时,拉过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闻了闻。
我才意识到他闻的什么,祁屿面上因为欲望的潮红已经褪去,但他眼里仍是亮盈的,温婉湖水般把我包裹,对我道“明天再洗一次就没味道了。”
他松开后我略显僵硬的收回手“哦。”了一声,就往床上钻到里面躺下。
没一会,祁屿也关了灯,在我身旁躺下。
他说朋友跟朋友间互相做这种事很正常,尽管我没跟别人弄过,但看祁屿那般不在意的模样,他似乎真的是这样觉得的。
我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只是拉上了被子,假装困乏已经睡去。祁屿的手搭在我的腰腹,他几乎整个人快挂在我身上,闭着眼,眼睫浓密,许久后,呼吸绵长应当是睡了。
床铺上还弥留着一点气味,在风的吹拂下越来越淡,最后也只剩祁屿本身干净的味道。
第二天我到图书馆时,许知礼已经到了。
他给我的笔记本,我就解了一道题,许知礼看完后就还给了我,让我继续看。我坐着半天却依旧跑神,心思根本不在这。
许知礼相貌长得好,每次他去哪,身边基本都会有一些假装巧遇的女生也同样在场。图书馆也是,其他桌边频繁投来的视线让我都很难不注意到。
我直接在空白纸页上不怀好意的写:许知礼,你桃花真多。然后划过去给他,坐等他放了书提了笔,给我回了句话。
原本是想戏谑他的,可没想到许知礼的回话却是:你吃醋?
“……”
抬头对上许知礼的眉眼,一双眼眸乌黑深邃带着笑意,那张脸长得确实好,和他对视时我都不由得一愣,然后在心里感慨。
拥有一副好样貌已经足够令人艳羡了,更何况许知礼学习还是出了名的好……我不知道其他男生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想法,在面对他时总感觉跟他并不在一个阶层世界上。
我只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错开他的目光,拿起笔在书上胡乱划了几道,写了句:自恋。
在傍晚下课后,我陪祁屿去剪头发。
荀攸谨要赶最后一班车,在跟我们进了理发店没多久后,就跟我们道别了。
那店是镇上的,我跟祁屿从小在他们家剪头发,已经是老熟人了,那老板见到我们还跟我们唠了许久。
我像以前一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祁屿剪头发。
男生头发好理,祁屿很快剪完了。老板把理发围布拿开后还笑着夸他朝气俊朗。
“怎么样?”祁屿在镜中与我对视上,他过长的头发被剪短,不再遮他漂亮的眉型,甚至比我的还要短些。如今少年五官轮廓映的明亮,白皙又清俊竟是显得更明艳。
我与他那干净的瞳孔对视着,冲他笑道“帅的。”
祁屿似乎心情很好,笑着哼了一声,也就起身跟我一同出了门。临走前老板问我要不要剪,我还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被祁屿拉走了。
他笑着说“着什么急,你上次修的都没长回来,下次再来。”
我仅仅因为他一句“下次”就很快答应。
因为他父母不在,我又被拉去了他家。祁屿去煮饭了,我在他房间里坐着写作业的时候,说实话……有些不自在。
“莫。”祁屿来房间喊我“吃饭了。”
家里也只有我们两人,他也就简单做了些。祁屿的厨艺原本并不好,也是从小磕磕绊绊弄的熟练了起来,小时我们总会在厨房起争执,因为有时候他做的太咸,不然就是太淡,我吃不下去。
我坐在饭桌旁吃祁屿炒的几样菜,像以前一样,他跟我说着自己班上发生的一些平常事,却又话头一转,问我“莫……你跟许知礼,最近怎么样?”
我吃饭的动作一顿,很快道“挺好的啊,怎么了?”
祁屿的头发修短,展露出少年清锐的脸,灯下五官明艳,唇瓣却是水滟滟的。我抬头与他对视上,他就笑了一下,纤长的眼睫微微煽动,挠得我心里有些不安。
“我只是觉得,许知礼好像并不喜欢你。”祁屿面上犹豫一番还是说。
心中一松,我又继续吃饭了,毫不在意的回道“随便吧,毕竟是我的事,这种东西也不能强求。”
闻言,祁屿也没再说什么了,给我夹了几道菜,吃完后去两人做了会作业。祁屿虽然跟我不是一个班,但课程是一样的,他向来聪明,有些东西他还能辅导我,作业完成的也快,然后我就去洗澡了。
我进浴室前犹豫过要不要锁门,平日里大咧惯了,可一面对上祁屿,我就不自在。更别说他跟我做过那样的事。
好在那天晚上并没有再发生什么,祁屿安安分分在我身旁躺着,跟我天南地北的聊,从以前两个人的一些糗事,到学校里的同学老师。语毕,长久的沉默中他躺在我的旁边,问我“宁莫,你以后想去哪里?”
灯早已关了,黑暗中我只能借由窗外的月光勉强看清他的轮廓。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少年喷洒来的鼻息,我闭上了眼,心却一直沉闷的鼓动着,道“没什么想去的,随便吧。”
“你呢?”我问他“你有想去的地方?”
我紧绷着身体,等着他的回答。
祁屿会说什么?在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中,是和荀攸谨一起吗……?那我呢?有没有带我掺插一脚?
夜色沉闷,许久后我只听到了他轻飘飘的话语,祁屿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还没想好。”
“莫,快睡吧。”他轻轻说“明天早起。”
……
或许我不该想的那么多,就算以后分别,祁屿也永远会是我的朋友,只是我们从对方的世界路过交缠,随着时间消磨,再不会似以前那般要好。
我们总会长大,慢慢变成大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天天见面。他总该会有他的事,要去忙要去做。去交新的朋友去认识新的事物。像年幼时牵出窗后在旷野乘风腾飞的风筝,我把它放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在某一刻风告诉我该断了。
我心里清楚,手上却把线拽的死紧,怎么也不愿松开。
课上的学习生活重复又枯燥,下课后我去找了许知礼,把他的笔记还他。前段时间他把他的书给我,里面都是他摘抄的题,让我回去做。我把他从教室里喊出,他们班上人也习惯我来找许知礼了,都只道我跟许知礼玩熟,也没过分打听,不过女生们往这瞧来的视线就多了些罢。
其余的就我们自己心里清楚。
许知礼前段时间有些事,所以图书馆我也没再去了。在临近上课铃响前,我开玩笑的问他“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许知礼身板显瘦又高挑,同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干净似的,他那清疏微挑的眉眼往我面上看来,道了声“嗯。
他说“可以。”
我确实,只是说说而已。但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请的出门假,但许知礼在老师那边一直拥有很高的信任和优待,可能这就是好学生的权益。
在晚上放学的时候,许知礼破天荒的出现在我们的队伍中。
祁屿原本是在等我下课的,但在许知礼走来后,他的笑意明显减淡了不少,祁屿问他这是要干嘛去?
我抬头对上许知礼的视线,才发觉荀攸谨也在看着我。
许知礼道“宁莫说……”
“我带他去打个游戏!”我赶紧打断了他,硬着头皮对祁屿说“就我们之前玩的那个……之前跟他聊到他说也想试试,我们今天就约着出门了。”
说着,我还怕许知礼不懂意,故意走慢些在背后用手肘撞了撞他,祁屿默不作声,许知礼面色依旧往常,只是偏头看了我一眼,道“是那样的。”
“那个确实难,之前玩过一次。”荀攸谨也看我,说“不过宁莫玩的好。”
“哈哈。”我干干笑了两声,道“是你们少经验而已,游戏打多了基本都会。”
就此,祁屿也开了口,有些无奈道“嗯,也就你那么注重这些了。”
一行人都去了我家,到了门口我打开门后见他们没走,就知道坏了。
我不着痕迹的偏开身子,让他们进屋。
上楼梯时,四个男生挨个走着,就显得楼梯间狭小,房间也挤了许多。
我给他们去拿了水,又抛出游戏机来给他们丢去,因为没了位置,祁屿坐在我床上,而另外两人坐在我房间的椅子上。
好在那游戏竟也能四人联机,我带着头,领着身后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走,除了许知礼开始生涩经常会出错意外,他很快摸懂了规则和规律,而荀攸谨和祁屿也比之前熟练不少,倒没像之前般难过。
天色晚的快,荀攸谨很快跟我们道别,因为他要出去等班车了,而祁屿坐了一会,也起了身。
我问他今天要在我家吃吗?
他似乎看了一眼我身后是许知礼,对我摇头道不了。他说“你们玩,我得回去煮饭了。”
我就看着他下了楼,在碰到我奶奶回来时恭恭敬敬的道了句“奶奶好。”
屋里一时就只剩我跟许知礼两人。许知礼还是第一次来我家,他对这并不熟悉,却没拘束的样子,人倒是随意,本以为他会对游戏不感兴趣,但没想荀攸谨他们走后他还想和我再打一把。
我跟我奶奶说了带同学吃饭,所以她也就多做了些,和许知礼玩了一局后我们就下去吃饭了。
他人长得好,又高又帅还白净,更别说成绩更是惊人的好。我爷爷奶奶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在桌上又是问这个又是问那个,一个劲给他推菜让他多吃。
许知礼就一副好学生样一直道谢,到后面都有些僵硬了都,我是真的想笑,好几次差点喷饭。
许知礼往我这瞥一眼,我就咳了几声,喝了口水说“奶奶,够了,他手长脚长的,要吃自己再夹,您先吃自己的嘛。”
听完我的劝告奶奶才没那么热情,许知礼才得以喘息。
吃完饭,我还笑着问他“吃的怎么样?”
许知礼有些冷淡的瞥我一眼,半响道“很好。”
“你要在这睡吗还是回去?”
毕竟我家离学校近,他想回都可以回,许知礼看向了我,尽于人道主义,我下意识说“要不你在这睡吧,明天还能吃完早餐再上学呢,还不用起的太早。”
许知礼“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
我们洗过澡后,我又带他玩了些其他的游戏,直到许知礼放下手柄,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才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但我并不是真为了带他吃饭那么简单。
睡前我问他“许知礼,你是不是同性恋啊?”
他沉默了一会说“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了想,继续道“因为你没拒绝我,甚至还要给我机会让我跟你试试……你真不是男同?”
许知礼说“我不是。”
我疑惑了“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我让你来我家你还真来,明知道我喜欢你……”
“你并不喜欢我。”
许知礼的声音很轻,带着他本人的温度和气息,他说“宁莫,我感觉不到你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我愣了,一瞬间有些窥藏的念头,许久后问他“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该是怎么样的?”
许知礼翻了身,他转头来看我,我就那样看着他,等着他话语。
直到男生靠近,那张俊俏的脸放大,在微弱灯光下朝我面颊逼近,那抚过的鼻息犹如带着吸引力,我一顿,他的唇瓣就落到了我的唇上。
轻轻的,又痒又软,像冰冷的甘露,很快离去。
许知礼的声音有些哑,却还是那样好听,他垂眸对我说“像这样。”
我跟许知礼在一起了。
就在……那天晚上他亲完我过后。
说实话,我并没感到多恶心,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反胃。可能是因为他太帅了,样貌优异,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人也挑不出毛病。但我心里仍有些许反感,和隐隐的不适。我没有躲,反倒是他退了一步,给我让了位置,在那一莫名的吻后有些匆忙的说“晚安。”
夜色浓墨,只有风微微吹着。
第二天醒来后我递给他我买的新牙刷,两人就在那洗漱台上沉默的刷着牙。
我们相隔不远,有时错个身也能碰到他撞到他,许知礼就会给我让位置。
洗漱台对面,就是祁屿家。或许许知礼也发现了,因为荀攸谨已经到了。他就等在那,男生身板挺拔,很显眼。
他单肩背着包,似乎回头了,远远的,朝我这看来。而祁屿也正好出了门。
我赶忙低头吐掉口中泡沫,接水漱口,在许知礼也去漱口洗脸后,看着他过分俊俏的面颊弧度说“那现在呢?”
他偏头朝我看来,纤长的睫毛抖落水珠,许知礼清俊的五官在阳光下像是蒙上一层轻薄的雾,身姿清冷英朗,眼眸如高山的湖水。我没有犹豫,重新问他“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
这段时间是闷热的,而运动会也在临近。我被班里学委摁着报了好几项,原因无他,上一次运动会我报了个长跑,然后跑了第二,就和第一相差不到几步。
第一是校里的学长,人家是专门练长跑的体育生,我自然比不过。
班里觉得我潜力无限,所以今年没给我偷懒的机会,几乎能报上我的全报了,其余的也没空着。
我这下麻烦有些大,问了一下祁屿他们,除了荀攸谨这个倒霉的跟我参加的是同一长跑比赛以外,祁屿就报了个跳高。而许知礼更不用说,他根本不用下场,就站台上全程主持和流程管理的。
我和许知礼在一起的消息自然没瞒着祁屿。
我告诉他时他只是顿了下,或许还是太过惊讶了,半响才对我说“莫……那很好啊,真为你高兴……”
除此之外一切无常,我刻意留意了他的眼睛,可在对视上时,我也看不出他眼眸中任何多余的情绪和想法,他只是朝我笑着,却没再上前勾我的肩膀。
我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个态度,但我看不出端倪,也只能暂时放弃。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许知礼真答应了。两人话语都轻飘飘的,像小孩过家家般无轻无重,可他就是答应了,甚至后面也没再朝我过问一句。
我像往常般找他,两人在图书馆看会题又在放学前离开,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直到某天吃完饭回去路上许知礼牵上我的手。
男生的手指骨修长清瘦,握上我时还带着他身上的凉意,祁屿就走在我旁边,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祁屿明显的僵了,头也不回的对我道“我先走了。”
然后一个人就往教学楼走去,我在后头喊了句“祁屿?”但他走太快了,许是听不到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偏头,荀攸谨却是也在看我,眼镜下透着阴影,纤长眉眼让人捉摸不透。祁屿不在他也不会久留,也跟我们道别离开了。
许知礼依旧牵着,像是看不到这奇怪的发展似的,直到不远处有人走来,我挣了下手他才松了开来。
“你不去跟祁屿解释?”半响,我就听到他问了怎么一句。
“解释什么……?”
我问,但许知礼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继续说下去。
那一刻我竟然荒谬的以为他知道我的想法,连我的故作也一并看穿。
“没什么,我记得你跟祁屿从小很要好。”
我们一路走回了教室,在分开前他似乎笑了,但弧度也轻薄浅淡“我以为你会追上去。”
我也以为我会追上去,但我没有。
……
我克制住了那个试图上前的自己,停留原地。祁屿一个人走了很远,背影孤单寂寥,荀攸谨跟上去了。那一刻,我们身边站着的人再不是彼此。
离开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有他的爱人那我也能有我的,感情不过是可以培养的东西,是男生还是女生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或许我会在每个夜晚怀念祁屿,但总会习惯的。
他有了陪伴他的人,而我也不过是学他而已。
可是祁屿,你在哭什么?
我站在那条我和祁屿曾经无数次一起走过的路口,街道两头的树木在盛夏枝繁盛茂,光影交错下,是我们年幼时每一步互相玩乐的模样。
祁屿已经长得很高了,跟他小时候判若两人,他头发被剪的过短,摸上去也不再像以前般柔软。
下课后他提前走了,他走的很慢,我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包里摸出钥匙,却握了很久都没有动。
我本不会发现他的怪异,直到有什么晶莹的光线顺着他清俊的脸颊弧度滑落,在他家门前碎裂成无数水光。
许久后,我喊他,他似乎愣住了,匆忙抬手擦了擦才偏过头来看我,眼眶湿润通红,眼泪还在不停的落,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看起来是那样酸楚可怜。
我问他“你在哭什么?”
……
为什么同荀攸谨在一起,为什么会和我做那些事。
如果对我抱有同我一样的占有欲,那为什么默认别人来插足我们,又同我说不喜欢荀攸谨?
祁屿……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伸出手给他擦过滑落的眼泪,指腹磨挲过他红润的脸,那一抹湿漉似他哭的通红却躲闪着我的眼,在指尖把弊端愈扩愈大。
那晚我留在了他家,他哭完过后情绪已经恢复了许多,就是眼眶还是红。我原本想下厨的,但还是他自己去厨房炒了两个菜。
关于刚刚的话语,他只口不答,我也没再过问。
我们像往常般洗过澡收拾收拾就去他房间里做今天的作业,在晚点快到睡觉时间时,他犹豫的喊我“莫,太晚了,你要不回家吧?”
我没有抬头,手里还在写着字,反问他“你当真要我回家睡?”
祁屿安静了,他又不说话了。
在我做作业时就转身过去铺床了,在我睡的位置,枕头都会放低些,这样我会舒适很多,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我终于问他“为什么说不喜欢荀攸谨?”
他一顿,却没回应,我就继续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半响祁屿开了口,他垂眸也没抬头看我,手上还在整理着床铺,只是道“就是不喜欢。”
我闻言朝他看去,祁屿也只是对我牵强的笑了笑,看我道“我跟他……不合适。”
……
“宁莫。”
直到许知礼叫我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走了神。
在运动会临近的日子里,我跟许知礼都很忙,他忙他的排练各种演讲稿,和比赛规划事项,我其实也没啥忙的,就是有时间就都去跑步了。一圈又一圈下来,那些繁杂的思绪才顺着汗溢出我体内,在太阳暴晒下感到轻松。
许知礼终于有空喊我到图书馆见面时,我人都黑了一圈,他上下打量我好几眼,我直接过去捏着他脸扭开,说“差不多得了。”
他似乎笑了声,声音轻酥愉悦。把我手拿下后两人就进图书馆照常学习,可惜我有些坐不住。
祁屿那天说完那些话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荀攸谨来。无论是吃饭还是上下学,荀攸谨这些天也没再来找过我们。
就好像他之前莫名出现,插入到我们生活中一样,在他把我跟祁屿的生活搅的一团糟后又突然离开了。
我早上睡醒漱口时,也再没在祁屿家门口看到那抹高挑的身影。
我知道或许是祁屿跟他讲清楚了,他们闹掰了。
换做以前我可能早就拍手叫好,可现在我并没有多少愉悦。
有时课间或是放学路上我都看见过荀攸谨,他身拔高,那一副眼镜遮掩了眉眼,顺着人群从我身边路过,他没看我,我们谁都没有跟谁打招呼,全然像是陌生人。
吃饭依旧是我跟祁屿还有许知礼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凝滞的三角,但这次完全换了身份。
祁屿一照如常,只是许知礼在时,他都不会久待,跟我们道别然后自己回教室。
现在荀攸谨离开了,祁屿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人再过来把他抢走了,至少现在不会。可我却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
因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许知礼给我做的题越来越难,错了很多次后他就拿了过去给我写了讲解,经过一次次走神,我也没再继续做下面的题。两人走出图书馆时许知礼问我这周日要不要去他家,他说他生日。
我看着他,不由得想到了荀攸谨,想到他小姨的那些话,和拿着奶油往他脸上抹时他微红的脸,如今他又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许知礼的生日我自然答应,也忘了问他有没有请祁屿。
我放学后跟家里说了声就出门了,许知礼就等在我家门口,在我奶奶看过去时,勾起浅浅的笑,很有礼貌的喊了句奶奶好。
现在的许知礼算是我的男朋友,尽管我仍不太能适应这种身份。
我奶奶记得他,跟他熟络聊起来了。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匆忙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推着许知礼出了门。
我们搭上了最后那班车,车内载着一车的学生。外面太阳落在云层里,路过的湖畔面上反着橙红的波澜。
车偶尔会颠动一下,窗外沿路倒退的风景对我来说有些陌生,夕阳的光线撒进车间,明灿灿的透过许知礼的发间。
许知礼同我坐在一块,车上的人已经陆续下了站。手机里我对祁屿说了这件事,他可能在忙,半天后回我一句:好。
我们到站时天也黑了,许知礼带着我往他家走去,我打开手机看了看,祁屿也没再给我发什么。
许知礼家的房子是几楼的独栋,围着个院,看着挺景气。只有门口的灯在那亮着,他开门时我就站在他身后。我记得小时候曾听闻过别人说许知礼的父母好像是在大城市做老师的,后来搬到了这来,我一向怕老师,所以进去时也有些局促。
但进去之后一圈下来,我并没有见到他的父母。
他开了灯,给我拿了鞋换,平静的告诉我“我家里人不在。”
“嗯……”我就换了鞋,进去后他问我“想吃点什么?”
我看他放了包后熟练的去厨房开灯拿围兜,惊讶道“你做??”
“嗯,我妈妈教过我。”
他背过手系了绳,抬眉看我,朝我道“你先坐一会吧。”
我应了后就在客厅沙发坐下了。厨房里传来声响,我掏出手机打游戏。他做几道菜也快,见他做好,我就过去帮他端菜了。
许知礼长得就不像是会做菜的,可他做的很好吃,至少比我好。
吃饭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停车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在门口停了一下,看向桌前的我。
许知礼喊了一声爸,我这才意识到这是许知礼的父亲,也就局促的停了筷子喊了声“叔叔。”
那男人就那样看着我们,半响才慢吞吞说了句“知礼带朋友回来啊。”
他对我说“你们吃,我一会还有事。”
那中年男人就径直路过我们了,许知礼也默默吃着饭,我觉得他们气氛有些奇怪,但毕竟是别人家事,我不好过问什么。
吃完饭后许知礼把我带去了他房间,他就去洗澡了。我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才想起我是来给他过生日的。楼下传来开门声响,好像是他父亲又出门了。
在许知礼洗完后我也去冲了凉,回来时就看到他在看书,我满肚子疑惑,却也不知道咋开口,就坐一旁盯着他看。
许知礼似乎终于熬不住我的视线,问我“怎么了?困了?”
墙上的时间表已经快到12点,我还是问他“你……你不过生日了?”
他似乎知道我在指什么,摇了摇头,对我说“这不算过生日吗?”
许知礼合上书,对上我的眼道“至少我觉得很开心。”
我一时哑言,又忍不住说“不是吧许知礼??你开心什么?”
午夜的指针已经快过半,我有些着急的问“你都就这样过的?”
许知礼没摇头也没点头,男生略微清冷的眼眸让我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毕竟是来给他过生日,尽管没有蛋糕,没有人喧闹祝福那怎么说都得有点人情味。所以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说“要不我给你煮个蛋吧?话说你家冰箱还有鸡蛋不?”
他停顿一秒,说“有。”
闻言,我就直接翻身下楼了,他也跟着下来。他们家厨房很干净,许知礼还想进来帮忙,明明只是煮个蛋,我就把他赶出去了。
他似乎有些纠结,看着我在那开水,开口说“要不别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
我说“我也从小不过生日,不过都会给我煮个鸡蛋破,哪怕我不吃……我家里有传统,如果不过生日,蛋是一定要破一个的。”
许知礼就站在门外看着,我把蛋放进去开煮,回头对上他,摆手无奈继续道“也算迷信吧,觉得破了这一年都会平安。我奶奶要是知道你过生日不破蛋,肯定要说你的……”
“嗤。”
许知礼轻轻笑了下,声音悦耳带着少年清雅。可能是在家里换了常服的原因,他整个人看着比在学校时柔和了太多,也不再难以接近。
他就那样微微靠在门沿上,眉目俊俏,嘴角带着刚刚还未消散的笑意,整个人好看的像是从电视中走出来的一样,我愣了一下,就听到他对我说“谢谢。”
我回神扭开头“这没什么的。”
煮好的鸡蛋被许知礼剥了壳,干干净净的吃完了。
我们两人在下面忙活完才又回了楼上洗漱,时间也已经过半了。许知礼说隔壁还有个空房间,但是他得收拾收拾才能给我,问我是睡那还是跟他睡。
我说我没那么娇贵,睡地板就行了。
他的房间很干净,比起我跟祁屿的,他房间里基本上都是书,到处都是书架,被摆放好的笔记。
我光看一眼就得出结论,他跟荀攸谨一样,烦闷无趣到令人发酸。
墙上的时钟表针规律的转向另一个黎明,许知礼关灯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你爸他不回来吗?”
许知礼面色平常,对我道“嗯。”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关了灯,坐到了我旁边,床旁边有台小夜灯,许知礼问我要不要开。我问他“你怕黑?”他也没摇头,只是说“小时候怕。”
我忍不住笑了,说“你怎么跟祁屿一样,他也是从小怕黑,灯都不敢关,还得我去给他壮胆量。”
那台夜灯被他打开,灯光暖暖的,在房间里有些暗,并不刺眼。
许知礼的眼睫下投着片黯淡的阴影,他说“你跟祁屿感情很好。”
他说这话时,我想起许知礼小时候我也曾带他玩过,那段时间我跟祁屿闹了矛盾,是什么我也忘了。我就去跟其他男生搅合一块了。许知礼是我拉进来的,但嫌他愚闷,整日只知道读书。后面和祁屿和好了,就又离开那群男生只一心一意跟着祁屿跑。现在想起多少有些尴尬的笑了声,只是道“那可不……毕竟我们住的那样近。”
转头,见他还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往床的另一边挪过去,说“你睡过来一点吧,免得掉下去。”
其实他家床比祁屿家的大,睡两个男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说的也只是客套话,许知礼就真躺到了我旁边,贴的格外近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脖子上,一股风凉嗖嗖的,我更不适应了,正伸出手想推开他一些,就听到许知礼说“宁莫,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一顿,也没转头看他,而是有些心虚的说“我们都在一起了。”
那边半响,许知礼才“嗯”了一声,但声音太轻,我就转头去看他,却对上他的眼睛,暗沉的湖面投着我的轮廓。
他说“你不问问我喜欢你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可能开这个口,只是笑了两声说“你说这个干嘛……”
他躺在我身旁,那双眼映着夜灯的光,高挺的鼻梁下投着片小阴影,许知礼是很标准的男生英骨长相,轮廓锋锐,清冷文气却又不过于柔美。那张脸俊的全方面无死角,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半响没能移开视线,甚至有些嫉妒了。
许知礼的喉结动了动,男生轻薄的唇瓣微启,对我却是说“宁莫,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什么是喜欢……?”
我皱眉,刚想说什么,就眼前被阴影覆盖,唇瓣上柔软的凉意堵住了嘴。
许知礼在亲我,我浑身都僵了。
原本只是唇瓣间青涩的厮磨,我手都攥紧了,可越发的什么更柔软炽热的东西舔上了我的唇瓣,他呼吸都喷在我脸上,我甚至能听到什么吞咽的声音。我脑子轰的一响,一把推开了许知礼。
他就撑着上半身,手搭在我两边。
借着灯光,许知礼耳根红了半边,可他面上却是极其冷静的,像是刚刚那样跟一个男生亲吻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有唇瓣滟津津的,像他的黑沉不见底的眼睛。
“宁莫,喜欢是这样的,甚至你会想和对方接触的比这更亲密。”
许知礼说“要我教你吗?”
我额角突突的跳,在许知礼眼中看到了那陌生的神色,像那天的祁屿。我心中一紧,忍不住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说“我喜欢你。”
我瞬间哑了言,许知礼也不管我,他继续说“所以我想同你一起结伴,想邀请你来我家,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想同你变得更亲密,甚至幻想过做一些更出格更过分的事。”
在那一片沉寂中,许知礼问我“这样呢?你会生气吗?”
我脑子一片空白,犹豫的摇了摇头。
许知礼似乎轻轻笑了,但他面颊还是红着的,我以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要结束了,他却没走,在他又一次吻下来时我已经没那么震惊了。
我一直在被许知礼牵着鼻子走,但我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男生火气旺,尽管他面上吻的有多青涩,没了被子遮掩,他那处硬了,硌的我又难受又尴尬。许知礼鼻息过重,在他舌头突然探入我口中时,我吓得头皮发麻,说了句“别……”他也就停了下来,在分开时甚至还有一丝银线被拉的细长。
这太奇怪了……
我有些匆忙的喊了句“许知礼……”才发现他一直盯着我脸看,我尴尬的伸手去挡脸,他才微哑着音“嗯。”了一声。
许知礼说“我硬了。”
我真的没话说了,甚至被这奇怪的氛围弄得也浑身燥热。他就问“还要继续吗?”
我也有些难耐,被他蹭硬了,所以没否决。以为他是跟祁屿一样,两人互相手冲舒服一下……可他从一旁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我就懵了,问他“这是什么?”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参考过资料,这样才不会受伤。”
受什么伤?
因为跟祁屿一起玩,生活干净的可怕,我连男女片都没看过,更不知道男生跟男生也可以做。所以在许知礼褪下我裤子,校草那指骨清瘦的手把一团黏糊的膏往我屁股上抹时,我是一脸懵的。
他跪在床上,很认真的往我屁股抹东西,手指甚至戳到那个地方里去……我是真踹了他一脚,吓得,问他“你干什么??”
许知礼脸红了半边,却是克制的抓过我的脚腕,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要这样,不然进不去。”
进去什么??
我看着他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一个头两个大,我下意识觉得事情在往一些不好的方面发展,在许知礼的手指捅到我屁眼里时,我仅有的脑子都清醒了,犹豫犹豫的说“许知礼,要不算了吧……我们睡觉吧?”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插进去的手指停在一个尴尬的点位,没一会又往里探去,摸索着添了新的。
他说“别怕,会很舒服的。”
许知礼说话都很令人信服,但这次他撒谎了,我疼死了。
原来进去指的是他用自己勃起的生殖器插到我屁股里去,从那个地方……我没法形容那种感觉,像被人用刀从身体内劈成两半。
许知礼脖子都红了,额上全是汗,他似乎特别难受,但见我更难受,他犹豫了一下,把那根胀的我发疼的东西退了出来。然后哑着声问我说要不换我来?
换我的生殖器插他屁股里?“……”我说“许知礼,要不我们睡觉吧。”
我已经疼萎了,身体也没那么热了,但他没有降下来,下面翘的高高的,冒着青筋,裹着一层透明的液体,艳的伤眼睛。
他不死心。尽管后面他又尝试了一次,那根长长的东西在我肚子里乱戳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就好像肠道都要被他撞破了。
但他好像真的很舒服,呼吸急促滚烫,动作却青涩又莽撞,我攥紧了拳头,背着身趴在床上,他就抱着我在那缓慢的顶,速度克制,并不算快,可我还是胃里犯恶心。
我感觉他快到了,男生的体液和情欲的气息变得愈发强烈,许知礼身上味道很好闻可对我来说还是太不适应了,只感到头皮发麻。还好他很快闷哼一声拔出来射了,我后面疼的要死,他也一直想挑逗起我的兴趣,可无论怎么碰我都没再硬起来。我直接把他推开,说“我要睡了。”
“嗯……”
许知礼声音低哑,一直盯着我,应了声没再说什么,我也确实困,在睡着后朦胧中,许知礼似乎拿纸给我擦了下体,又拿了什么其他东西往那地方抹了。
那里几乎碰到就疼,我就翻过身挪到离他远的地方继续睡了。
在梦中我的额头似乎落下了道轻飘的吻,带着浓烈的情感,却又像云一样又在夜晚中离开了。
……
我跟许知礼发生关系了,就在我们确认关系后的第二周。
这都是我从未想过的,就一如许知礼所说的,对我的喜欢也是我从不知道的。
我脑子一团浆糊,被他莫名其妙拐上了床,尽管是男生并不觉得什么……而且我们还是情侣。可我屁股还疼着,我光是看见许知礼的脸我就心里有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难得冷着脸没搭理他几天。
祁屿很久没回我消息了。
我们的聊天就停在了许知礼生日那天。他越来越减淡存在感,在我和许知礼一块时,祁屿就对我笑得很淡然,像逃避般找理由自己离开,不跟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