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刺耳的语言发泄她的悲伤,撕毁了我几本好不容易才肯拾起来的魔法书。她从那时起就没再给过我任何母亲的眷顾,转向了你。也就是那时我才想明白,她原来从来不爱她的孩子——她爱的永远只是我父亲。”
“她或许已经改变了……”雷德蒙顿说。
“你知道你原先的名字并不叫雷德蒙顿吗?”我说,“你两岁前原本是斯科特.肖恩。”
“我不那么介意它——我以能继承父亲的名讳为荣。”他低声说,“而且这之后的母亲就没有向我灌输任何‘成为父亲’的思想了。成为刀者之后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凝望着这个身旁站着的大孩子,心里忽然升起许多感慨。
“看来她也很爱你啊,”我说,“那很好。”
雷德蒙顿的眼圈泛上了一点红色。
他张了张口,忽然坚定而短促地说:“你回来吧,维森特。”
我的视线停留在他鞋尖,又转回他头顶,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这是我小时候常做的,虽说那时往往惹得他不高兴。
“我已经从族谱上除名了,雷德蒙,”我说,“我在祖父死去的那年就跟肖恩夫人彻底决裂,你当时在旁边好像还观赏得蛮开心。”
我看这名小绅士的眼泪在我说完这话后立刻要流出来,登时暗暗地慌了手脚,不再继续逗他:“你也不要怕我饿死在外面,祖父留给我了不少遗产,这个藏书室都要算在那里——可惜藏书室建在肖恩夫人的庄园里,她不许我回来探望。我不是还能时常来看你吗?”我又忍不住多嘴地补了一句,“况且你都十七岁了。”
他气得背转过身去,恰好小楼内陈年的气味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他便脚步碦碦地踩着楼梯往上走。我自知理亏,默默地跟在后面,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已经无法看出那个快要淌眼泪的人的模样了。
他向前一指,对我说:“你看。”
那屋里的景象仍旧令我记忆犹新:二十来排折叠成对角的书架,两扇大窗,一扇天窗,一只漆木色小圆桌,两把相对的靠椅。我仔细地抚摸过它们的表面,发觉它们上面还带着光照的温度。
“你不进来?”我对门口的雷德蒙顿喊道。
“我在这里等你。”他说。
“不用避讳遗嘱,”我说,“赶时间,快来帮我找找跟浦国有关的东西——最好是风土人情、社会结构那方面的。”
他任劳任怨地陪我上下,弄了一脸灰。小桌顶不过片刻就摞了一打书,我在本子上飞快地坐着摘抄,他坐在对面看我写字。
“你清楚父亲当年的死因吗?”他在我翻书的间隙问道。
“只知道是殉职。”我说,“我连他具体的职务都不很清楚,肖恩夫人也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些。”
“父亲的遗物至今还没有找回来。”雷德蒙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消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母亲不肯告诉我——能有什么遗物被留在书房里?”
“我也猜不到。”我说,“那又不像肖恩夫人的梳妆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