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了元珩的别墅,莫名地一抬脚,先前华灯通明的街市一瞬便完全消失在眼前。
依然是那个仿古的小院落,又或者,它本就是个很有些年头的古代的院子。进了门,里面燃着蜡烛,一灯如豆。程蔚然躺在上次她躺的那张榻上面,正沉睡着。黄孟瑶坐在床边,那样子看像是等她好久了。
“都处理好了?”黄孟瑶问。
“好了。”她淡然地回了一声,“所以,我现在要些什么?”
“簪子,取你的心头血,放到那盏灯上去。”要她的心头血,其实是要那梨木心头血,当年师父放在她心口的大梨树里取出来的那块物件。她渐渐想明白什么是“度厄梨木心头血”,当初文鸾跳谪仙台之前,星君让仙娥給她送了一个梨子,而上界有梨子的地方只有度厄星君的府上,所以那梨有个名字叫度厄梨。
自从小美不再说话之后,单心便不在把玉簪别在头上,此时她从身上取出玉簪,约略犹豫了一下,解开衣服的扣子。玉簪扎进心口并不困难,远不像医学上所说的那样要费很大的力气。而之所以能如此轻松,是因为她手里握着的是白玉簪,而不是一般的匕首。
玉簪没进心口,那原本纯白的簪身很快便像是吸饱了血液一样变得通红,那一瞬,她突然想起刚才走之前,元珩问她能不能和他去燕江边看一看烟花。城市里烟花的燃放是严格管制的,江都的人想要放烟花便只能集中在燕江边去。他说他以前在江都生活过几年,但从来没有在年三十的晚上去过燕江边。她没答应他。
她应该陪他去一次的。
把簪子往外拔的时候,一口血从喉头涌上来,她没忍住,血便涌到了嘴边。
单心还记得,文鸾在拓拔昀的大殿内,将手腕割破,让汩汩鲜血流到织魂灯的荷叶里。此时,她把簪子递给黄孟瑶,看着她掐诀,那玉簪的颜色渐渐褪去,转为白玉色,而滴落到珊瑚红的灯上的血液一触到灯芯,便有一阵氤氤氲氲的白烟化开,然后悠悠地便落到蔚然的身体里。
“阿姨……”
单心还未来得及说完,黄孟瑶已经知晓她的心意:“出门,左转,你要见的人离得不远。”
跨过围墙,背后就是燕江边,很多人聚集在这里,还没有到12点,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把烟花点着。烟火腾空,炸裂出唯美的光华,照亮了半边天。即便如此,她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她掏出手机想拨号,但即便通了也听不到元珩说都什么,所以转而給他发微信。
没有心头血,她体力好似被抽走了大半,跌跌撞撞地站立不稳,勉强能拿住手机根本没法打字。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急的她泪眼模糊,抖着手按住语音,稳定了情绪后,说:
【元珩,你在江边吗?】
【对不起,没能陪你看烟花。】
【元珩,我想你!】
新年的钟声响起,无数烟花争先恐后地升空。她还想再说什么,眼前一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被谁抱打横起。
☆、大结局
一年后。春节。
江都冬季的风很冷,天气也阴沉着化不开。
蔚然手里拿了一束花。单心喜香味四溢的鲜花,她专门定了一束香水百合带过来。
周围墓碑林立,还未走到地方,远远地就看到单心墓前坐着一个人,戴着口罩,低垂着头,那是元珩。没人知道单心去了哪里,但她知道单心不在了。这一处墓地,不过是个衣冠冢。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敢走近。她欠单心一条命,也欠元珩一段圆满。
去年的年三十,她一睁眼,只觉得周围很陌生。还未明白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屏风后传来一阵木门破裂的声音,随后进来一个男人他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她和她妈妈身上。
她听黄孟瑶叫他青葙子。而她记得,小时候黄孟瑶指着一个照片说,那个人是他爸爸,而照片上的那个人和眼前的青葙子一模一样。按照那样的话,她爸爸应该五十出头才对,青葙子看着不过三十。而这个青葙子,就是韩国时候,她见到的那个秦先生。
在她还懵着,犹豫着是不是要叫他爸爸的时候,只听他说:“瑶光天女,你这样也太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