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卡都是临时的,用完后又是分开销毁,转账的账户也是海外的,可以说虽然原程蔚手上有人证,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控告他买凶.杀人。
原程蔚利用系统的先进优势侵入通讯公司内部,找到了当初苏正宏和货车司机的通话记录,有了音频,警方那边可以用设备匹配二人声波频率,确定是同一个人。
这样一来,苏正宏身上就背负起两起官司,加上原程蔚现在是崇光娱乐的总裁,充分利用了娱乐公司的优势,先煽动起群众舆论,审判还没下来,苏氏已经先陷入僵局。
面临股票大跌和财务动荡,苏夫人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情况却越来越糟,没过几天就病重住院,苏绮言对外寻求帮助,可惜都遭到了拒绝。
从前待他温和慈祥的叔叔伯伯们一夕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避他如蛇蝎,想跟苏氏彻底划清界限,更别说伸出援手帮忙。
苏绮言在一次次打击中清醒了许多,他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和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活的环境很纯粹很善良,至少没有大奸大恶之人,如苏瑾那样可恶的人少之又少,现在才发现,真正险恶的人往往会戴着虚伪的面具,而他根本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就连他的父亲也是如此虚伪!
当法庭的判决下来的时候,他是拒绝相信的,在他心里,他敬爱的父亲是极为端正的人,他热心公益事业,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样的人会为了一点股份置别人的生死于不顾?会为了保守秘密而买凶.杀人?这怎么可能!
可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人证物证俱在,血淋淋的真相就这么摆在他面前,向来和蔼的父亲站在法庭上面目狰狞地咒骂苏瑾,说后悔没有在他一出生时就掐死他,说他生来就是讨债的……
这个男人让苏绮言感到极其陌生,就像一只索命的恶鬼,丑陋得令他心悸,可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觉得痛苦,他害怕见到苏瑾和欧阳,他们的存在会无时无刻提醒他,他曾经有多愚昧多无知,以及他父亲的丑恶嘴脸。
苏正宏被判处了无期徒刑,恐怕牢底坐穿也出不来,跻身于w市一流企业的苏氏濒临破产,这种巨大的变故一时间成为w市笑谈,苏夫人遭遇此番打击一蹶不振,习惯了被人追捧,骤然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当然受不了。
苏绮言从学校办理了退学,把所剩不多的资产变卖,带着母亲去了外地。
养育他的城市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精神崩溃的母亲,他都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也许曾经有,但那个理由也已经不存在了。
……
苏绮言离开w市的时候正好是六月,原程蔚和林渠的新片《盛夏》正在热映,大街小巷都是宣传海报,那个漂亮的男孩穿着青春洋溢的高中校服,脸上挂着一抹优雅的笑容,偏偏眼神中藏着一抹晦涩。
他没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但是曾经听路人谈过剧情,一个来自百年前的民国少年穿越到现代,碰到数起校园凶杀案,而其中一个受害者就是他所穿的高中少年盛夏,盛夏临死前见过凶手的模样,理所当然会受到追杀。
莫名其妙地被人抓到精神病院时的惶恐不安,了解自己现状后的难以置信,一次次从追杀者手上死里逃生,少年最终决定以盛夏的身份活下去,并找出杀害原主的真凶,一场猎杀故事就此拉开序幕。
苏绮言恍惚地看着海报上的男孩,想起就在一年前,他曾经对苏瑾大放厥词,质疑他的演技天赋,事实证明,他才是那个井底之蛙。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苏瑾的形象一直定格在十六岁那年,苏正宏从外面带回来的穿着灰旧运动衫的怯懦少年。
苏正宏说:“他叫苏瑾,以后住在这里。”
男孩露出腼腆的微笑:“你们好,请多关照。”
那是一个略带忐忑却故作坚强的笑容,他其实察觉到了。
但是对于这个家庭的入侵者,他无法大度地表达善意,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他求助的眼神,任由他被自己母亲欺侮,被仆人嘲笑,在学校被同学们孤立乃至于伤害,一直到,这个男孩变成了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可怕的人。
苏绮言想,也许他没有资格恨苏瑾,不是苏瑾毁了苏家,而是苏家毁了过去的那个纯粹的苏瑾。
再见了,w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