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海说：“我妈说不能让她的儿媳妇一个人过节。”

顺理成章，在那个冷得不能再冷的小年的晚上，我和大海睡到了一起。

我不懂男女的事，电视上看见过心里面想过，但是却不象是我和大海的样子。

他喘息地吻我，我也笨拙地回应。当然是回应，一个月来，我的寂寞泛滥成灾，我要把这一个月的寂寞全放到这一吻中。

可是他并没有让我吻多久，也没有吻我多久，在我那个只有电热毯子取暖的床上我完成了我从女孩子到女人的痛苦使命。

那一刻，我疼。

“你是我的人了。”大海注定不会走，他看着我带着绿叶的床单上那一朵红，搂了一下我，坚决地说。

“是吗？是吧。”我不想回话，千百次在睡前在梦里想象的一刻竟这样的完成，且让我不明轻重，这就是他的人了吗？

坐了半天车的大海睡着了，我却睡不着，我想这不是我的理想，尽管理想中有一个象大海一样可以依靠的胸膛，可我总是觉得这不是我的理想。

（二）

大海开上了出租车。

当然我和海住在了一起，这事我没告诉爹妈，前院白家二丫头听说找了一个相当有钱的城里男人，我不能说我找的和我一样是农村来的娃，尽管娘用破布擦去的可能是高兴的泪。

“你不要收旧书报了，我挣的足足比得上我们两个人以前加在一起的挣的。”大海在一次跑了长活后对我说。

“不行，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永远是这样的语气，尽管我和他住在了一起，但是我不能属于他，至少现在。

“怎么了？”他搂着我小声地问。

“不怎么，闲在这里也不是我外出的本性。”我说，其实我在想大海给我的理想到底是不是我的理想？

我二十岁了，我刚刚开始我的路，我必须要好好想一想我的理想。

大海不再管我。

每天白天，他开他的出租车，我象一个学生一样收我的旧书报，晚上，他累时和我说几句话就睡了，不累就磨着我做床上那点事，说句实在话，我越来越喜欢这事，因为在那一时刻我最轻松，我忘记了我还有理想。

（三）

又是夏天了，大海的爹妈催着我们在国家大庆的时候回去结婚，我一再说岁数不够，其实我不想只靠个男人就当做了理想，象白家二丫头那样，尽管我靠住的不是有钱的城里人。

大海也不急，看得出他有足够的时间精力等。

日子不紧不慢，如同我们不太象刚开始一样强烈的床上那点事，直到我碰到了那个四十岁的男人。

“姑娘，上来吧。”当我被这男人叫住，走到严实的可视门时，他在里面对我说。

说句实在话，我已习惯了人们从带着栏杆的窗户外叫我，然后不紧不慢地用称称他们的旧书旧报。进这种楼下带着可视门的家我可是头一回，通常从这里出来的人都没有旧书旧报卖给我。

我上到楼上去的时候，他已打开防盗门，在里面笑着看我。

这个男人白白的，身上宽大的背心怎么也掩不住他的小肚子，眼睛上带的黑边眼镜让我仿佛看到了他小肚子里的学问。

“进来称吧。”他不看我一个人走到客厅去，我只能脱了鞋却不敢穿上她拿过来的托鞋。走进人家的屋子是头一回，我也是进城一年来头一回为自己感到了自卑。

我没敢抬头细看，却看到了那个沙发上面挂着一个怪怪的牛头。

他一直笑着在那里看我称。

他的书有很多，足能装下我还有一多半空着的筐。

当我拿给他钱的时候，他没接，看着我：“你是上学的孩子？”

“不，我早不上学了。”我说完还是扔下了一个十元的票子在他的客厅犯罪一样地穿上鞋逃出了他的家。

（四）

每次经过这个小区的时候我常常会往他家的这边看，试图看到那个卖我书不要钱的男人，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但是差着人家几元的零钱我总要说声谢谢。

那天在大门口，我看见了他，他休闲一身，我却大汗淋漓，这天真他的的热，让不让人活了。

我几乎一下子认出了他，他也张开嘴对我笑了一下，没等我说谢谢他就往他那边的家拐去了。

就在要看不见他的时候，竟传来他的喊声：“姑娘，再上来一下，我家里还有很多书。”

我的筐还没满，我要去，想这次一定留下上次没给人家的那一二块钱。

“进来吧。”他还是那样笑着说。

这一次我不再陌生，但却没有看到他说的书。

“看你热的，去洗洗脸吧。”他的话里不包括一点轻视和非礼的成份，他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可亲的高中班主任。

我几乎是没有一点思想防范地走进他的屋的，也没有看到防盗门在我的身后关起，在我正在想起我的高中班主任的时候，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地被他一下子搂住。

别看他是男人，我觉得我有能力对付这一切被农村的粮食养白的胖子。我用开他，拼命地打了他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