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的眼皮动弹了两下,湿润的液体借势涌了出去,快要掉到乔横林的胳膊上。
乔横林感到季鹤又动了,放下身侧的手抬了起来,垫在自己的小臂上,于是他抬高身子,看到季鹤的眼睛仍然紧闭,又美滋滋地躺了回去。
他们睡了个日夜颠倒,日子终于平静起来,乔横林错过了体考,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但他也接受了复读的提议,想着以后还能余出空闲打工,给季鹤挣学费和生活费。
季鹤倒变了许多,他不再折腾店面的装修,白天夜里都不接待客人,平时在屋里只一味照顾乔横林,或是跟他玩闹,五子棋扑克一次下到尽兴。
起先乔横林乐不思蜀,但很快他就觉出不对,眼见高考临近,季鹤却没有一点儿复习的意思,问他他就推说不用。
“季鹤,我要对你提出严厉批评,”乔横林用手指戳正低头给他捏腿的季鹤,“是你跟我说熟能生巧的,我默写对的公式,你不也经常让我重新背一遍给你我听吗?为什么你就不用学习,你态度这么不端正,高考怎么考得过别人。”
季鹤不受影响地揉搓乔横林的小腿,他在床上和轮椅上坐久了总是腿麻,听到乔横林模仿老师训话时的说辞,仍然只吐出两个字。
“我能。”
乔横林不信,他搜刮大脑那点儿仅剩的记忆,向季鹤提问了几个问题。
他肚子里那点儿墨水都是季鹤教的,问的知识点也都是最基础的,是个学生都能答得上来,更别提季鹤这样的学习好的。
乔横林对季鹤的对答如流感动欣慰,学着他最喜欢的电视剧里的台词:“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他骂脏话,季鹤站起身揪他的耳朵,乔横林感到季鹤越来越心疼他了,揪耳朵的力道远不如从前,于是他一遍装模作样地喊痛,一遍偷着乐呵。
乔横林小腿恢复到能够接受手术后,季鹤立刻给他约了住院,手术前一天不能吃饭,饿得乔横林两眼发慌,牙齿直往季鹤的胳膊上咬,说是咬,其实只是用齿面轻轻磨几下,比闹着玩的小猫小狗还要懂得收力。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乔横林被推进手术室,季鹤坐在外面等着,听到不同寻常的脚步声,知道是檀景执来了。
他现在已经不大深究檀景执究竟怎么弄清他的行程,这些天,他像脑袋上悬了一把匕首似的,将落不落地引人担忧。
“我还以为你会逃跑。”
季鹤没有起身,檀景执便就势坐下去,坐在他的旁边。
“你不是把我的证件统统拿走了吗?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身份,买不到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