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钢筋敲伤的小腿,骨折无疑,需要等淤血消些再进行手术,医生建议最好住院,以免移动不当加重骨折。
“不住院。季鹤不会让我自己走路的。”
乔横林向医生承诺,季鹤竟也没有劝他,跑到外面买了轮椅回来推他,沿着栽满枫树的柏油马路,默不作声地慢慢走。
走过转弯,乔横林发现不是往家里回的路,他问季鹤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去住酒店,季鹤摇摇头,又想起坐在轮椅背对自己的乔横林是看不见的,于是他回答说不是。
乔横林再问,身后就没有声音了,但仍忍着嘴里的痛,哑着嗓子张口,话像说不尽一般。
“季鹤,你别担心,其实我已经没那么疼了,你也别生气,我真不知道高利贷是这样的,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你借的。下次,你不要再出来了,你知道的,我跑得很快,邱老师说我很有天赋,他们追不上我…..”
“季鹤,医生说我不能参加体考了,我文化课考不上大学的,不过你不要生气,我愿意复读,你也不用为了我随便找大学上了,上最好的大学吧,我跟你去,你不要住校,我会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打工养你的。”
“季鹤,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
“季鹤,理理我嘛……”
乔横林请求道,小时候季鹤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不说话,乔横林总这么求他,再主动去拉他又白又干净的小手,尽管季鹤多半会嫌弃地甩开,可很快便消气了。
那时候乔横林不知道这叫撒娇,长大明白以后,他也惯用这样的小伎俩,季鹤总是愿意纵容下去的。
晚上的风大,叶片哗啦啦地挤在一起,乔横林连身后的脚步声都听不大真切,他立即陷入季鹤不在的恐慌,这是无法忍受的,一刻也不行的。
乔横林连忙扭着身子想要回头去看,他开始动的同时,轮椅停止前进,乔横林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触碰自己的肩膀,然后轻轻地往上滑,护住发着冷意的脖子和下巴。
紧接着,乔横林终于听到除风声以外的响动,他听见一声夹杂着哽咽的喘息,只是一瞬,便又不见了,可乔横林知道,季鹤哭了。
他基本没见过季鹤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伤心,他对有关季鹤小孔大小的事都怀揣着蓬勃的好奇心,这时候,却不想回头去看。
乔横林维持侧身的姿势,没有再作挣扎,他将脑袋放低些,让季鹤的手能够感受到需要承托的重量,季鹤的手一颤,乔横林捂住发胀的胸口,忍不住掉下眼泪。
“季鹤,你不要嫌我笨,我不是累赘,我不想当累赘,我会好好对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我根本不是真心愿意学那些东西,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我怕你丢下我,你别丢下我,求求你……”
乔横林恳切的哀求令人动容,季鹤终于说好,他们不会分开,因为他几乎从不撒谎,所以说下的每一句话在乔横林心里信任度都极高,乔横林也高兴地说好,说这是承诺,谁也不能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