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的手有些抖动,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第一支蜡烛刚点上就熄了,再点再熄,乔横林摁住季鹤的手腕,拿走打火机,轻抚他磨红的拇指。
季鹤把脸偏向空地的一侧,胸脯起落,重重地喘息两次,而后突然没了声音,乔横林看见他的掌根从颧骨滑到太阳穴,再转脸回来时,嘴角依旧挂笑。
蜡烛还是没点着,乔横林歪了歪脑袋,认真地说。
“这次是我自己吹掉的,我已经许好愿望了。”
“许了几个?”季鹤问。
“两个。”
“两个?”
“嗯。”
见乔横林没有泄密的意思,季鹤略感失望,伸手撩了头发:“别人都许三个愿望。”
“我不贪心,”乔横林弯下腰盯季鹤的眼睛,“所以一定会实现。”
“你不打算告诉我?”
听到季鹤终于忍不住问,乔横林神秘地眨眼睛,说愿望被别人听到就不灵了。
“你这么熟悉,是不是偷偷跟别人过了生日?”
“季鹤,”乔横林不断向季鹤的额头靠近,几乎贴了上去,呼吸在冷风里显得格外热,“我只跟你过生日,我以后也只跟你过生日,每一年,你都要给我买蛋糕。”
季鹤低下头,没有拿一次性碟子,只取了刀叉,在蛋糕上划了几道,然后递给乔横林透明塑料的小叉。
乔横林埋头吃的时候,季鹤几乎没动手,他手里的刀虚虚地倚在蛋糕盒里,突然开口说话。
“我不喜欢过生日,因为生我的时候,妈妈差点儿难产。”
季鹤弓着腰,想要在四面通风的长椅上索取一些温度,他说:“从出生下来,我就是高敏感,环境和气味的任何不适都会让我哭到停不下来,这很折磨人,我知道,但我无法控制,甚至因为没人看顾,我哭得太用力,毛细血管破裂。”
乔横林擦掉唇上沾的奶油,静静听着,他的目光令季鹤感到喘不上气,于是季鹤摸了他的侧脸,让他继续吃。
“你不吃,我就不讲了。”
等到乔横林又开始往嘴里塞蛋糕,季鹤仰头望了一眼宽广的天空,缓缓开口。
“那时候她是跟黄叔同一期退伍的文艺兵,认识季君以后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大概他们都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也没想到我是这么麻烦的小孩儿,因此爆发了很多次争吵,季君赌气去了外地打工。某天,她在水盆里放了黄色的小鸭玩具,捏一下会响的那种,她告诉我她要到西藏找季君,想要挽回这段婚姻,但路上出了意外,车祸,当场死亡。”
季鹤苍白的唇抿得很紧,拉成一条单薄的直线,他拔掉木簪,将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挽发松在前胸和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