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没事儿就躺在床头翻日历,数着日子说乔横林是不是快要比赛了,比赛完应该就能在家里住了。
“先别给他说。”
季鹤总是说这句话,起初的理由是担心影响乔横林比赛,比赛完应当没有这样的借口,可季鹤还是这么跟季君商量,先瞒住乔横林。
自从乔横林离开,头一个月一条短信都没来过,后面偶尔会发一句有雨,提醒季鹤拿伞。季鹤忙得焦头烂额,没办法及时回他,总是深更半夜地给他发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他主动问的话大都是乔横林钱够不够花,乔横林总说够,季鹤就不敢再问,他知道就算乔横林说不够,他也没办法从手头挤出更多的钞票了。
这些年季君没有安生的工作,总是到处打些零工,医保早就断缴了,也没买过什么保险,现在有了病情记录,保险公司也不肯收录,大部分钱都要自己出。
一旦三次化疗之后的身体状况允许,就能够动切胃手术,手术费也要提前筹备,这些天季鹤已经把能取的钱全部取了出来,不仅保险柜的藏书全部出手,连店铺的小说和杂志也全部摆在门口甩卖。
书店开门的时间越来越少,也不固定,许多来喝茶的老客吃了几次闭门羹后都不再来了,每天的收入微薄到支撑不起吃饭,季鹤干脆把店门挂了歇业的牌子。
黄秋风得知季君的病情以后来过许多次,拿了两张卡给季鹤,他手头钱不多,从老婆手头硬要出来的三万块,还有他几千块钱的私房钱。
季鹤知道他的难处,蹲在医院的走廊上,趁着椅子写了张欠条,黄秋风涨红脸,坚决说不要。
“不是给您的,给阿姨。”
季鹤塞到他的手里,黄秋风站在病房门口,看见季鹤离开的背影,他瘦了许多,软塌塌的头发随意挽着,散了几缕也顾不得整理,脊背依旧笔挺,肩膀重得快被压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