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藤椅上看报纸的季君噌地坐起身,大声问怎么了。
“床。”
乔横林咽了口唾沫,哆嗦着吐出一个字,季鹤嫌他墨迹,走进卧室一眼,眉毛扬了起来,原本久逼仄的卧室多添了一张单人铁床,上面铺好了干净的褥子和被单。
季鹤也从卧室冲出来,跟乔横林对视一眼,然后眼神探向季君:“我的古琴呢?”
“什么时候了,你先关心这个?”
乔横林翻脸质问季鹤。
季君听得很不是滋味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什么时候,不就是多了一张床吗?睡得宽松点儿还不行,非非非要挤一张小床?你多高他多大,不抱着睡得下吗!”
乔横林还想顶嘴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季鹤眉心一蹙,拔高了声音:“我问,我的琴放在哪里?”
不比刚才的理直气壮,季君面对季鹤时气势显然弱了下来,他用报纸遮住半张脸,低声说:“放了床,卧室就放不下茶几了,琴我给你移出来了,就、不就在那儿嘛……”
季鹤回头一看,古琴在书店新辟出的饮茶区后面,倚着墙角的位置,用粘钩挂了要掉不掉的薄纱帘子。
他脸色一黑,气到笑了一声:“你让我卖艺?”
乔横林跳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季君:“啊?什么卖艺?你让季鹤卖艺?”
“什么卖艺,没人的时候你再弹呗,而且你水平又不差,弹给大家听听也没什么,总比两个人挤一张小破床好吧?”
乔横林涨红脸,反驳季君:“我平时都睡地上的!”
季鹤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将脸转向没有人的空地。
“说谎,”季君把报纸摁在柜台上,眼睛跟乔横林比谁蹬得大,“你俩把床单都睡出印了,两个人的!我又不瞎。”
季鹤觉得受到侮辱,脸色黑得厉害:“我两天洗一次床单,三天晒一次褥子,消毒水一天喷四次,从来没有不洗澡就上床,你居然说上面有印子。”
“我也是想让你们睡得舒服点儿,别挤在一起难受。”
“我没说过难受啊,季鹤也没说过……”
“好了都闭嘴。”
季鹤制止两个人的拌嘴,换了拖鞋到卫生间冲澡,哗啦的水声一响,留下原地的季君和乔横林都不敢再吵闹,一个坐在柜台里面,一个坐在外面的棋盘桌旁,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瞧着对方。
到晚上睡觉时间,乔横林冲完澡进到一眼望到底,刚开门走两步就磕到床柱的小卧室,季鹤已经在靠里的那张床睡下了,并且是躺在中间的。
乔横林看了很不高兴,于是坐到了那张新床上,钻进去用被子蒙住脑袋,等他睡着了,季鹤才把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