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乔横林泣不成声地摇头,“我再也不敢了,我不逃课了,真的,求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挣点儿钱,篮球队的学长说大学、大学去年操场装修,所以开春补体测,有好多毕业班的回不来,所以……所以他们也去代跑,我、我、我就是想两周,就这两周,我可以——”
乔横林一手环着季鹤的腿弯,另只手在口袋里扑腾,十几张面额不大的散钱抖落在地,沾了太多汗水,只能沉重地钉在地板上,飞不起来。
他抓了捧给季鹤,希望他能收下。
季鹤呼吸加重,眼睛依旧冷淡得不得了,他甩开乔横林的胳膊,将他辛苦挣来的钱打翻。
乔横林来不及仓皇,被揪着衣领抓了起来。
季鹤的手骨冒出根根分明的青筋,死死攥住乔横林胸膛上围的薄料,甚至掐到了他的脖子。
乔横林逐渐感到喘不过气,眼睁睁看着季鹤用力脱手,将自己甩在了背后的卷闸门上,撞出巨大的响声。
乔横林扑倒在地上,在尖锐的噪音中害怕地捂住耳朵,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从模糊的泪光里琢磨季鹤的表情。
“我说过,不许撒谎,”季鹤扣住乔横林的双手,强迫他听,“我讨厌撒谎,乔横林,你总是在撒谎。”
季鹤的言语跟他的眼神一样平静,乔横林恐惧到变成哑巴,他拼命挤出碍眼的泪水,瞳孔失措地颤动,而他也终于看清楚,只有他能看清楚的,季鹤身体里匿伏了一块撕裂的寒冰,那不是突然的崩溃,是不可违逆的消沉。
只是乔横林,让季鹤碎得更快更凶,他是随时随地会把季鹤压垮的石头。
乔横林哀恸地爬起身,他咬了后齿,消瘦不少的下巴愈发坚毅倔强,他第一次那么大声对季鹤说话。
“那你呢,你就没有对我撒谎吗!季鹤,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狗,只能养我,不许我对你好!你是不是想我笨,什么也不懂,所以就随便对我隐瞒——!”
乔横林像小时候一样张大嘴巴放声大哭,又把自己讲委屈了,磕磕巴巴地说,“你教我……我就会了呀……为什么你能做的事情我不可以做呜呜呜我也只是想像你一样,我呜呜呜……”
“你想怎样,”季鹤问他,“你也想把我当狗,做得到吗?”
乔横林愣住,他不想把季鹤当狗,那他想把季鹤当什么,他不知道,当然说不清楚。
季鹤冷静地等乔横林哭完,竟开始咄咄逼人:“我就是把你当狗又能怎样,难道你觉得我无能,所以着急挣脱出去、独立出去。你懂煤气罐在哪儿换吗?你知道怎么看水表电表吗?还是你明白怎么找书店供应商,怎么算毛利净利?我没有教你数学和英语吗,你像我一样考到满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