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浑身发麻,仿佛脱离了自身,能从第三视角观望到乔横林,因为他完完全全可以想象到乔横林的表情、语气,甚至是哭泣的频率。
但他却不能了解自身,约莫是值得感动的语句,他却只觉得松了口气,很不对劲的反应,是因为乔横林终于又一次低头求和,还是因为他早以为乔横林很应该离不开自己。
那天乔横林没等到季鹤的亲口原谅,但除夕那天,季鹤别扭地叫醒了藤椅上打瞌睡的乔横林,端来了案板,上面是排列整齐的饺子皮。
季鹤用筷子刮肉塞进皮里,再尝试把它捏成饺子的形状。但他第一次做,不知道要领,只是勉强封口。
乔横林的技术更加逊色,包的馅太多,用力一捏,白菜肉馅立刻涌出来,毫不留情面地从他指缝里掉落。
下锅是最后一道程序,三十分钟后两个人没有把握地掀了锅。
没点水搅拌,汤汁浓稠到可以贴对联,皮包得不紧,在锅底横尸遍野,馅里的白菜切得不够碎,粘不到一起,现下菜肉分离。
季鹤啪嗒一声盖上锅盖,耳朵尖涨得通红,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事上如此失败过,任何事,从来没有。
乔横林挖了一大碗,端到手里就开吃,期间数次轻拍坐在旁边阴郁埋头的季鹤,“我觉得超级好吃。”
季鹤把身前每一撮发尾揪得打弯,听到乔横林这么说终于仰头,“真的吗?”
乔横林连吃带吞,拼命向季鹤证明,完全没有破绽。
“那你给我吃一口。”
季鹤这么说着,然后看见乔横林愣了一下,默默端碗走开,“哎呀,吃完了,不好意思,没给你留。”
雪全部化完,冬季只剩短短的小尾巴,乔横林期盼的开春终于要到了,万物复苏是好,但学校也要复苏。
彭湃打电话来问乔横林要寒假作业抄时,是季鹤接的电话,没办法,谁让乔横林没有手机。
季鹤不是古板的“道德标兵”,只要不是乔横林抄别人作业,他是不怎么介意,没想到乔横林却吱唔上了。
彭湃还在谴责乔横林小气时,季鹤已经黑脸抽出乔横林的作业本,语文在他催促下写完了,至于数学和其他科目,都剩了一多半。
“他不是小气,他是没写。”季鹤冷漠地说,随机挂断电话。
“我是准备写的,我……我以为不会这么早开学,季鹤——”
乔横林低声看季鹤脸色时,手机又响了,薛家旺说救急,他不能在家补作业,彭湃也接二连三地打进来,说借不到乔横林的,借季鹤的也好。
他们商量着到尤小勇家补,季鹤勾勾手指,让乔横林把手机交上来。
“尤小勇作业写完了,为什么到他家补,”季鹤对彭湃说,停顿片刻,“到乔横林这里,跟他一起补吧。”
乔横林很讶异地看向季鹤,对上眼神时又心虚地低下头,季鹤从来没邀请过朋友或同学来店里,也不许乔横林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