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季鹤表情缓和,“就算你把我的书包带到教室,我也不会去上课的。”
乔横林愣在原地消化季鹤的坚决,罕见地没有脆弱到掉眼泪,站在原地弓腰,任由季鹤用湿巾替他擦拭后背沾到的墙灰。
垂着脑袋像打蔫的草苗,乔横林依旧紧紧攥着季鹤的书包带,端在怀里,脚步异常沉重,拖着腿走向敞开的校门。
在乔横林第四次回头时,确认已经看不到季鹤时,他才骤然精神紧张,一反刚才的龟速,一股气朝唯一熟悉的教室奔跑。
直到身影绕过花坛,在不如夏天繁杂的枝叶空隙里消失,季鹤才从墙那侧隐蔽的位置出来,在校门口又站着等了一会儿。
早读铃响,季鹤确保乔横林没有原路折回,才步履匆忙地回到书店。
拉门、拴帘子、清理书架、擦净地面、练字、看书、收银,季鹤一如既往地完成该做的事情。
乔横林不在,季鹤总是在练字时被打断,有时候顾客排队结完账,毛笔肚蓄的墨已经有干涸的迹象。
季鹤的小指轻放在杂志里苏州园林的图画,他很喜欢框景艺术,只可惜书店的窗户形制单调,外面也无景可赏。
有时候,连阳光也会显得光秃秃的,单调到令人焦躁。
正如季鹤料想的那样,乔横林一进教室,坐在没有同桌的座位上时,宋小海撒腿就跑到他的身边,胳膊支着季鹤的书桌。
“季鹤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宋小海呲牙问,“他从来不迟到,不过总请假倒是真的。”、乔横林郁闷着,并不理睬他,突然想起来季鹤交代的事情,于是小心翼翼地揪着书包锁头,从里面掏出来几张有零有散的钞票,递给宋小海。
刚好是那瓶墨汁,外加两支棒棒糖的价格,宋小海捏巴两下,显得不是很高兴。
“你怎么拿着季鹤的书包?”
宋小海发出疑问,好奇地伸手去摸,乔横林立刻转身,将黑书包搂在胸膛里,紧到透不过气,用并不友善地眼神驱逐他。
宋小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悻悻离开。
乔横林才缓缓将身体转正,用湿巾在宋小海胳膊肘支过的位置用力摩擦。
然后再翻面,将季鹤的书桌整个擦了两遍,残留的湿乎乎水珠在教室灯光下熠熠发亮。
谷舒受人所托,很照顾乔横林,但六年级的小学生有多难管,坐在办公室里都能被告状的学生围得团团转,有时候真是有心无力。
到下午轮到她上语文课,才在齐读课文的学生里面发现恹恹的乔横林。
走近看见,他左手揽着书包,下巴压在桌板上,在本子上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