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正是因为臣相信大明,臣才不能进内阁主持新学。”
紧接着,高翰文再次把可验证性的条件摆了出来。
“如果臣一边着书立说,规划新学理论,一边在朝堂主持新学变革,那么谁来验证呢?”
“这跟验证有什么关系?爱卿不是有经济仁义三指数吗,还怕无人验证?”
很明显,前面讲理论隆庆帝似乎理解了什么叫验证,但等到实施还是理不清楚其中关窍。
“如果遇到问题,臣修改指数呢?臣指责验证的人不懂新学,逻辑荒谬呢?臣说我大明不吃那一套怎么办?”
看着隆庆帝那恍然大悟的纯真眼神,高翰文进一步强调。
“如果臣又讲理论,又主管理论实施。那么新学跟儒释道神学不会有任何差别。也就是新学现在饱受质疑,臣还能做个封疆大吏。一旦未来大明整个朝廷都倾向新学,那臣这个浙江布政使也是当不得的。”
“否则,会有层出不穷的投机者靠着强行论证新学的正确性,以及给新学唱赞歌而毁掉新学自我纠错的生命力。当然,这些投机者也会塑造一个新学神,变法主持人就是新学神的人间代言人。他们围绕在代言人周边就自然能坐享其成。而到时,置天子与何地呢?”
“造神是投机庸人走向成功的捷径,也是权臣霍乱天下的不二法门。而庸人往往也是大多数人。权臣则是一个难以抵挡的诱惑,特别是对那些把先前一切失败归因于掣肘,只要言出法随,就能成功的理想主义阁臣而言。权臣正是他们自以为一展胸中韬略的唯一途径。
下层众多的投机庸人与上层的有理想或无理想的权臣,无论怎么组合都是一场灾难。
朝廷不可能禁绝大多数人依靠投机翻身的梦想。所以才需要防微杜渐。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条不归路。这也是微臣对宋应昌讲,既然要冲击阁臣,就要多学习现成的理论少提甚至不提自己的理论。否则他将来必然也难以在朝堂立足,甚至连带新学的可验证性都会面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