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淡淡的看了脱古思帖木儿一眼,轻声道:“接旨之后快快行刑,观刑之后,杂家还要回京复命呢。”
脱古思帖木儿觉得自己的手掌正在发颤,他重重叩首,口中道:“臣领旨,谢万岁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草原的风依旧强劲,吹动远处的草原,像无边的海浪。
也速迭儿及一众王族三十七人被押在草原上,尽皆面无血色。
众人身后,站着手持虎头刀的壮汉,各个面无表情。
脱古思帖木儿坐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和也速迭儿交织,只这一眼,他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仇恨,思绪好似被狂风卷起,飘回百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如果他的先祖忽必烈争位失败,那现在跪在地上即将被斩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命运,就是如此玄妙,让人着迷,又让人心底迷乱。
“草原王,快些行刑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大明的使者就站在一旁,此时开口催促道:“你们草原人,应该没有中原的那些规矩吧。”
脱古思帖木儿闻言心中微动,却并未说什么,而是缓缓抬手。
他的目光又落在也速迭儿的身上,却见对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
手掌狠狠落下,那些刽子手高高抬起虎头刀,一刀挥下。
鲜血喷涌而出,也速迭儿的表情定格在冷笑上。
至死,他没再说一句话,可他眼底的轻蔑却落入所有观刑之人的眼中,烙在他们心里。
狂风卷动,淡淡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脱古思帖木儿的思绪再次飘远,似乎飞向了天空。
“刑罚已毕,杂家就不多留了。”
大明侍者轻声开口,看了远处一众尸身一眼,道:“草原王,您已接了圣旨,应该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鲁王殿下的意思。”
听到这话,脱古思帖木儿心中猛的一紧,下意识起身,恭敬道:“劳烦圣使见到鲁王殿下,帮小王带几句话。”
“小王已归顺大明,绝不敢再有反心,之后会留在封地,不再向外扩张。”
说着,朝后面挥了挥手,几个汉子立刻捧着木盒上前。
大明使者看了那木盒一眼,眼底闪过轻蔑之色,随即道:“东西,草原王自己留着吧,您的话,杂家一定带到。”
大明的使者走了,没拿脱古思帖木儿的任何孝敬,这让他心底不安。
俺答站在他身后,轻声问道:“大汗,皇帝的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吗?”
脱古思帖木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大明皇帝,不想看到一个统一的草原。”
“我们以后,只能是大明的臣子了。”
说着,他脑中划过一张面孔,那是鲁王朱檀人畜无害的笑脸。
脱古思帖木儿知道,如果他敢表现出一丝的反心,这位人畜无害的大明鲁王,会把他的肠子扯出来。
以后,不会有北元了。
……
几日之后,清晨,大明京师,应天府。
北部草原的事传到了朱元璋的耳中,他却并未放在心上。
他早已有明旨,北元分而治之,设置行省,这些事都有具体的官员操持,不用他多关心什么。
只是这一日的朝会上,他的面色还是有些阴沉,吓的在场的官员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朱元璋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一切,百官的所有举动都落在他的眼底,看着这些好似鹌鹑一样的官员,他心底的气愤又多了几分。
“汤和!”
朱元璋轻声开口,汤和立刻出列,恭敬拜倒,口中道:“臣在!”
“朕命你布置海防,现在如何了?”
听到这话,汤和心底一惊。
最近沿海各地又有倭寇作乱,声势隐比之前还大,汤和已下令尽快肃清,没想到这消息还是传到皇帝耳中了。
此事他不敢隐瞒,立刻开口道。
“禀陛下,海防虽已设立,可最近倭寇活动频繁,臣已下令严办,目前……”
“你就是这么办的海防?”
朱元璋直接打断了汤和的话,沉声开口道:“抵报已经送到朕的御前了!”
“广东!南直隶!甚至山东沿海都有倭寇作乱,你办的海防形同虚设!”
“倭寇猖獗,随意登我国土害我黎民,你就这么干看着吗!”
朱元璋气的拍了桌子,沉闷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所有人都赶忙低下头,心中一阵胆寒。
汤和的声音也有些细微的颤抖,立刻叩首道:“陛下,臣……”
“行了!”
朱元璋一挥手,沉声道:“给东瀛去信,告诉倭王,他若管不住自己的人,朕就帮他管!”
汤和赶忙叩首称是,刚要起身,一个声音却从一旁传来。
“父皇,儿臣觉得不妥。”
汤和立刻转头看了旁边的朱檀一眼,一阵挤眉弄眼。
那意思很明显,现在皇帝在气头上,女婿你可千万别顶着干啊。
可朱檀就像没看到汤和的眼色一样,直接向前一步,跪倒沉声道:“父皇,儿臣以为,给东瀛的圣旨,不下也罢。”
听到这话,朱元璋眉头皱起,却并未说话。
文臣中,李善长缓缓出列,跪地轻声道:“陛下,老臣以为,下旨训斥东瀛倭王,可扬我大明国威,亦可……”
“不咸不淡的骂几句,能管什么用?”
李善长的话还没说完,朱檀直接驳斥道:“近年来,大明给他们下的旨意,送的国书还少吗?”
“自洪武二年始,直至洪武二十一年,父皇下了其次圣旨,多次斥责倭王,让他管束臣民。”
“结果呢?倭寇少了吗?”
“那依鲁王殿下的意思,又该如何?”
李善长脸上带着几分轻笑,淡淡的看着朱檀。
朱檀没理他,而是看向朱元璋,沉声道。
“父皇,儿臣以为,当直接发兵,剿灭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