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就连老夫与五殿下归纳新学,亦要借孔圣之学安定大道人心。你一言逼得孔家没了退路,衍圣公入京反击,万一当真动摇了国朝开拓进取的大政,该当如何?”
“既是如此,不是该干脆脱出儒门的藩篱,自立门户更为妥当吗?”
朝代更替,孔府可以无动于衷。因为无论是何人做皇帝,总需要孔家攥文称臣,以为天命所归。一个衍圣公的爵位,不是朝代更易所能拿去的;
“我等新学,虽说是以孔学、以先贤之志为基,然其实质,却是包罗万象,与儒学、道学等已是大相径庭。”
“若是我等仍旧只尊奉儒家,千百年后,安知我新学不会再出一个如程朱那般巧言令色的‘大儒’,将诸门学问与儒学牵强附会,曲解了先生与祭酒大人的原意?”
“要知儒门之学自孔夫子创立以来,经过千百年所谓大儒们的曲解粉饰,到程朱时,已是面目全非,全无原意。”
“少年气盛,操之过急!”监正值房内,暂代国子监监正一职的宋濂正一派怒意,训斥着底下跪着的一位少年士子。“你区区一介士子,竟妄图举起百家之旗,干预国朝大事。”
“就连我国子监的五殿下,祭酒大人亦曾在课上说过,儒学、道学,乃是道德上的学问,是不能和算学、科学等实务之学混为一谈的。”
为了孔府的万世富贵,孔希学也不得不来。
“其中算学、科学、治政之学等等,区别俨然,是绝不可混为一谈的。”
异族入侵,孔府也可以不动如山。毕竟无论何族入寇,总归需要儒门的读书人帮忙治国。需要读书人,那就必须要捧起孔子后人的这竿大旗。即便是异族铁蹄过处,孔府也是衣食无忧;
只要孔学不灭,任天下流转,孔府都能仍旧传承下去,万世不衰。可万户和杨士奇提出了“重兴百家”,要上书陛下在科考中弃用孔学,这就是断了孔府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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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国子监中。
“其实这话,殿下亦曾有所担忧。殿下曾说,我等依孔学而兴,日后,难免就有因孔学而亡之祸。昔年秦儒之学、汉儒之学,不都是因为有所谓‘大儒’妄注孔子之言,以孔子之言相驳斥,而最终消亡的吗?”
“孔学千年,早已不合时宜,纵使修修补补,却也总有漏洞。且我辈文人,总习惯于用先人观点,指导后世之学。我等生于孔子之后,便难免要受其钳制。如此一来,恐难以发展。”
“我新学囊括万物,分系繁多,决不能只依托孔学。必须自己扎下根来,才能真正枝繁叶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