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忍大师,悟虚大师,与我家九太子乃是故交。今日,到了东海龙宫,于情于理,都应当是先到龙宫去。”敖枫身后的,方才那名向敖枫神识传音的神龙卫冷笑着说道。
悟虚想不到敖枫如此棒槌,竟然一口道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有些郁闷地望了敖枫一眼,然后朝着众人合掌含笑,徐徐说道,“多谢九太子和海枯寺法忍大师。小僧”
话还没说完,却听得一声冷哼,一名灰白蛟龙,乘着阴森鬼气,瞬间飞来,万丈躯体,围绕盘踞在悟虚和张若月虚四周,然后瞪眼扬爪,厉声喝道,“好你个和尚,仗着与我东海龙宫有旧,便如此肆意妄为,竟然用流星雨、宝莲灯,砸坏了星海秘境空的神龙结界!该当何罪?!”
“敖澄海,不可无礼!”敖枫急急说道。
这条灰白蛟龙似乎恍如未闻,一双惨白龙爪,从高空,带着巨大的阴影,朝悟虚和张若月笼罩而去。
悟虚和张若月大怒,一人祭起大日金光,一人飞起星云竹剑。却见那灰白蛟龙,双手微微一错,飞隐于阴森鬼气,同时对悟虚、张若月暗传音道,“悟虚大师,你们还不快走!”
悟虚微微一愣,也暗问道,“你是何人?”
“悟虚大师,难道不记得老夫敖澄海了么?”
敖澄海?悟虚略一思索,方才记起。原来是他!悟虚来不及细想,急问道,“为何暗叫我们快走?”
敖澄海的两只惨白至极的龙爪,又飞了过来,闪着寒光,挟裹着灰色鬼气,从悟虚和张若月的身前掠过,“宝莲灯,还有你同伴手的绿竹剑。”
悟虚和张若月,大吃一惊,恍然大悟!一道神识又传来,却是东海龙宫的一处出口的方位。
这时候,一声阿弥陀佛响起。那法忍甩出手腕一串佛珠。便只见,那串佛珠一飞入敖澄海的鬼气之,每一颗佛珠之浮现一条似真似幻的金龙,张开嘴,将敖澄海散发出的浓郁鬼气,吸纳一空。
敖枫带着龟相蟹将,带着数名神龙卫,也急急飞来。碧游宫的护法使,还有其余几名黑龙殿巡察使,还有外围的虾兵虾将般的修士,全都朝着悟虚和张若月所在之处飞来。
敖澄海,长吟一声,飞至高处,吐出龙珠内丹。鬼龙之修,龙珠内丹,原本阴寒蜡黄,但敖澄海吐出的这一颗,带着丝丝缕缕的暗红光芒。不用感应,光是看去,便觉得恐怖、阴毒和不祥。在场不少龙宫修士,纷纷不自觉地停下来,甚至倒退而飞,似乎很是忌惮。
“敖澄海的疯病又犯了,海枯寺高僧,还有碧游宫的诸位护法使,速速将其制住!”却听得敖枫,怒声喝道。
敖澄海的龙首顿了顿,然后猛地一吐气,嘴边的龙珠内丹,挟裹着浓浓的阴煞鬼气,朝着下方的悟虚和张若月飞去。“下海去!“他又暗传音于悟虚和张若月。
悟虚和张若月相视一眼,猛地一点头,破浪入海。数息之后,便听到一阵沉闷的巨响,紧接着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好似有火箭助推剂一般,令二人的速度瞬间加倍。不一会儿两人已经飞潜至海下百余里。星海秘境海的无边灵压,也随之而来。
这星海秘境,乃是东海龙族五大秘境之一。千百年来,每一处秘境通过神龙结界,汲取诸天星辰之力,在秘境的海域积蓄了几乎无穷无尽的灵气。其海水重金石,百里之下,其四面八方的压力,已是如泰山一般。但最令人担忧的是,东海龙宫那些真人修士,也似乎全都追了下来。阵阵惊人的波动,还有那敖枫的神识传音,透过浩瀚海水,曲曲折折地传来,然后再四处扩散,似乎无处不在,令逐渐幽暗的海底世界,越来越压抑,越来越阴森。
张若月,不是真人修士,虽本有师尊陆妙影赐下的辟水珠,但到了海底深处,周遭的月华渐渐缩小,甚至被一道道擦身而过的暗流给拉扯得散乱不堪。悟虚见其有些不支,想了想,便神识传音道,“若月仙子,若是不弃,随我一同入小僧法界道场如何?”
幽暗海底世界,张若月传音问道,“你的法界道场,是什么模样?吓不吓人?有华香精舍么?本宫累了,想要歇息片刻。”
悟虚笑了笑,“小僧法界道场虽然简陋,但区区华香精舍还是有的。”话音刚落,便见圆圆的一团银光,疾飞而来,当即持印祭出法界道场。
那团银光,一入法界道场,先是在天源寺四周那寂灭气息缭绕之地徐徐飞了一圈,然后方才飞落在寺门之外。张若月从光出,抬头望着门匾额看了看,念道,“天源寺,原来这是悟虚大师真正的清修之所。”停了停,忽然笑道,“都说喇嘛教规矩多,女子进寺庙,只能走偏门。大师如今正门大开,难道是想请本宫从正门而入了。”
早已端坐在大雄宝殿的悟虚,合掌笑道,“众生平等,所谓男女之分,那都是一些庸俗之人的见解。”
“哦?那为何佛祖又说,夫为女人,有九恶法。”张若月,轻轻拂着秀发,身长裙无风自动,却是故意较起真来,出如此刁钻之问。
所谓九恶法,《增一阿含经》曾有所述。小乘佛教,又说女子是五漏之身。总而言之,简而言之,便是身为女子,于修佛有种种弊端。还有一些佛经,也说,若造下某某业障,来生即为女子云云。道家之,对于女子修行,也指有弊端,譬如经期之时,不宜打坐云云。
悟虚一时之间,也是觉得颇难回答。
却见张若月,峨眉似月,双目如剑,面带微笑,束手而立,站在寺门外,环顾四周,隐隐有陆妙影的睥睨四海之风姿气度。
庐山阴罡峰,一处峰顶,一女一男正在对弈。那女子,一身道袍,却又长发披肩,双唇还隐隐有胭脂之红,但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偶有一笑一颦,也只在云淡风轻之间。那男子,却是一个老者,额头的皱纹如群山叠嶂,但眉目之间,眼神之,却带着无的威严,是那种真正的不怒而威,给人的感觉,仿佛此人真要动了怒,那么便真的是四海翻腾云水怒,八方震荡风雷激。而两人之间的棋盘,却不过是一块普通至极的山石,被人临时削去顶端不平处而做成。棋盘面,稀稀疏疏的放着一些刚刚摘下的松果,看不出黑白之分,更看不出哪个是哪个的棋子。但这一女一男,便一直这么对弈着。他们对弈的速度很慢,许久方才落下一枚松果,置于那匆匆造略显粗糙的棋盘。
可惜,这样的对弈,却是无旁人得见。莫说是人,莫说是修士,便是一切活的能动的生灵,也都不在这座山峰。既然不在这座山峰,又怎么能够得见那高耸入云的峰顶之的对弈呢?
那名老者,淡淡地笑了笑。他好似几百年没笑了,虽然笑得淡淡地,脸却露出孩童一般的笑容。人老了嘛,总是喜欢装年轻。这老者,白花花的胡须,白花花的头发,太老了!所以,他才不笑则已,一笑,便如三岁孩童一般。
那女子,却似乎很年轻,最多不过三十过了的少妇。她见这老者笑了,便也微微笑了起来。她不但笑了,还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心气儿,伸出手,将一片青绿竹片轻轻放在了石面棋盘之。然后,轻启朱唇,说出了此次对弈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如此,龙王殿下,你我便一言为定!”
那老者一拂袖,卷起那片青绿竹片,卷起峰顶无边云雾。渺渺,一声苍劲有力的龙吟,也有一句话落在石盘松果,“陆仙子,不愧为天外天掩月宗数一数二的巾帼英雄!”
正所谓
竹剑破界闯龙宫,玉璧怀罪潜星海。
仙子悠然女儿问,巾帼自有英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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