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旨意来得突然,叫众人都有一阵恍惚,
先前一直叫内阁重拟,没有人会预料到皇帝竟会就这样同意。
但圣旨当前,
就算有疑虑也先放在心中再说。
“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站起来的第一句话就说:“父皇既有如此旨意,那么齐宽之案,阁老们也不必请示我了。从严从重办理即可。”
忽然间一切明朗了起来。
接下来要说什么,是不是得各自打道回府了?
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先皇帝可是和内阁较着劲呢,怎么现在东宫接连陛下全都认了他们的谏言?
这样的话,心里头总是打鼓的。
但是也不好反问,圣旨都有了,你还反问,这是大不敬。
“各位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朱厚照发出了逐客令。
额……
三位阁老和程、吴两位大人想了又想,也没什么好说的,请了礼便离开。
到了宫外,
吴宽才和程敏政说出心中的疑问:“杨廷和是东宫的人,这个时候上此疏应不会没有东宫的授意才对。”
“应是有的,但刘阁老那边,无论如何都要达成今日这般目的,杨廷和是奏疏是故意的又如何?结果上还不是齐宽和二王的事一起办了?”
所以说吴宽才忧心,这样吃牢刘健的阳谋才更像他啊……
第八十八章儿臣便是父皇的懿文太子
另一边的三位阁老则不像他们二人这么悠闲,
圣旨既出,那么作为阁臣自然就要照旨办理。
刘健才不管那么多,他就是要阻止土地被权贵夺取、也要惩罚那些恶官、贪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和朱厚照一样的目标。
但他刘健不想,李东阳却会想、谢迁更是会说。
“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和我等的态度应是一致。陛下那边……东宫应是使了力的,否则如此短的时间里谁又能让陛下回心转意?可既然相同,说明殿下也应担心皇上准了二王所请才对,为何却从不与我等相商?”
李东阳一边写字,一边思索,“太子之智,智如妖也。”
其实从更高角度一揽事情全貌,则会看得更清楚些。李东阳大致摸准了,摸准了之后已是赞叹不已。
首先太子保住了杨廷和,查办了齐宽。而且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从严从重。皇帝的话明显是有些气话的,齐宽这人现在是谁也救不了了。
其次,太子依然显现了自己重民亲民。虽然没用上他,但是人家表了态了,若不是圣旨来得及时,那就要去乾清宫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整件事没有他的身影,但却都是他的影响,这反而更厉害些。
再者,
程敏政……
这下天下藩王都该恨上他了。虽然明朝的藩王也没什么用就是了,恨就恨了,别说程敏政了,就是一般的文臣都懒得去理那些藩王。
但对弘治来说则不一样,至少这样一来就恨不到皇帝头上了,皇帝可是让内阁两次重新票拟,明显是不同意。
也恨不到太子头上,太子是被他们这些人架在这个位置下不来!
这是帝王心术啊。且明显不是皇上一般处事的风格。
“宾之、于乔,还是来把这两件事办了再说。”刘健已经拟了一旨,上面写的就是不准二王奏乞土地的意思,写好之后要去用印,“不管东宫是何用意,这两桩事总归是利国利民,你二位不要着了相,想想我们这些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话是这么说。
但李东阳还是忧虑,“绕这么个大弯子,想来是还有什么在后边儿等着呢。”
……
……
事后。
朱厚照跑到乾清宫父亲的面前跪下。
弘治皇帝本来躲在被窝里,都急忙下床要扶他起来,“地上冻人,照儿你这是干嘛?快快起来。”
“儿臣不孝。”
“哪里是不孝。若朕的皇儿不孝,就不会和盘托出,现在一桩按察使侵夺万亩土地的大案,一查到底也没人敢说个于朝局稳定不利的话来。于国,还是有利的。”
道理他都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