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说,小姐长这么大,往日只在夫人面前有过孩子气,哪里曾在外人面前失过一点端庄?如今对着子衣比夫人更甚,撒娇、发脾气自不必说,连调皮都是从不曾有的,不怕子衣对小姐有个什么,倒是该祈祷小姐日后不要太欺负姑爷才好。真是人家说的,活了这半辈子,哪见过这等事?小姐可不是掉福窝里了么?”
卓夫人听得也一笑,心中立时宽慰许多。
女儿的心思,她这做娘的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夏姐也说,自己在襄阳城里昏迷那两日,自打君儿见了子衣一面,就仿佛丢了魂儿一般,面儿上看着倒是如常,只每每将那眼睛偷偷往院外瞧了无数遍,若院门那里是墙,只怕早就被女儿失望的情眼给射穿了。自己当时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女儿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小丫头跟以前不一样了,死气沉沉的一潭水已经变得鲜活了,后来见子衣晚上守在院门口,女儿的眼睛更是有了光泽。
那几日,君儿特地连着换了好几身衣服,这个傻孩子啊,她哪怕穿着粗布旧裳也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女儿的姿韵,不是为娘的自己夸口,只怕这天下能比得及的,不出一二人来。从来都不在意自己衣服是否漂亮的女儿,居然开始日日挑起服色鲜明的衣着来,呵呵,终于有了让女儿动心的男子。
子衣第二次来小院,还未到院门口,自己在小屋内就见女儿穿着一身白衣立到院中,见子衣迟迟不敢入内,小丫头竟然主动邀约。自俩人从郊外回来,女儿就发起了呆,一时面露欢喜,一时困惑茫然,一时又羞涩脸红,自己连唤她几声,都不见回应。只那小子又几日不来,惹得女儿日日焦虑不安,刺绣女红丢了一边,连书也看不进去,弹琴更是杂乱无章,这情景是不曾有过的。自己也暗暗担心,若是那子衣从此不见,女儿的心可受得住煎熬?
幸而子衣对女儿的心,一如女儿般,果如夏姐说的,是当日一见交互倾了心,是天赐的情缘,前世留下的孽帐要今生来还。子衣带着自己和女儿一起逃出襄阳,这一路上车马劳顿,女儿却是再疲累也遮不住那双欢喜的情眼,他两人日日一块儿,在南阳府四处赏景游玩,只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的手便拉在了一起,有时在自己面前竟也舍不得分开。子衣性子温良敦厚,对女儿十分呵护,无论才貌还是品德,与女儿都是天生的一对,地生的一双。只他似有些心事,对君儿总有一种仿佛想要逃避的心态,却又抗不住他自己的心。幸而经过了那一场生死考验,子衣再也无法躲避,而女儿,更是不可能失去他了。
子衣这个孩子,自己一眼就看出他对君儿是真心真意,但愿老天保佑,让他和女儿幸福地在一起,也可让自己这把老骨头安了心。
只是君儿越来越淘气,越来越喜欢对子衣发发小脾气,让子衣哄着她,宠着她,呵护着她,呆在她身边。女儿这样子,已经是到了情入骨血的地步,这两个人,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呢?
女儿的生命似乎从碰到潇子衣起,便变得色彩斑斓。再也不用担心君儿会孤零零地过一生了,也不用看着女儿过于稳重而心疼不已了。女儿和子衣在一块儿,完全地放开了心怀,小时候的嬉笑玩闹又回到她身上,哎,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那一次,一家人出去游玩,君儿竟和子衣爬到树上去摘果子,结果下来的时候一齐摔到地上,吓得王猛和方华全变了脸色,赶过去却见他两人躺在地上笑成一团。每次上街,子衣都为君儿买了一堆的零嘴和玩意儿,任她食用,只不许女儿吃太多,怕吃坏脾胃。女儿爱吃糖葫芦,每次出去子衣都要买来给她吃,结果引得府门前几条街的小贩们,每日扛了一捆糖葫芦在门前来回吆喝,要是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