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奴固然是一个十分让张顺十分痛恨的社会问题,但是对已经成为一方成熟君主的张顺来说,并非非得这个时候下手不可。
他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为了分辨敌我,提纯队伍和改造社会三个目的。
故而当张顺听到只有江南诸府降而复叛,其他地方暂无大的动静之际,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有点让人啼笑皆非,如今天下蓄奴最盛之地,一个是大明最为富庶的江南地区,另外一个则是最为苦寒的后金地区。
一个是文教昌盛,烟花繁华之地,另外一个则是血腥残酷,偏僻苦寒之所。
这一南一北一起开历史的倒车,皆以蓄奴为务。
反倒明初破坏严重,历经二三百年刚刚恢复元气的北方,蓄奴之事较为少见。
甚至像张顺这般在陈州生活了一二十年的普通百姓,所闻所见,两三个奴婢,三五个庄客已是罕事。
所以张顺断定,除了江南之地以外,估计整个北方很少有人会响应起兵。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张顺算是暂时稳住了自己的基本盘。
“殿下,外面有个人唤作潘八,自称是殿下的故人,前来求见!”就在这时,悟空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了起来。
“好,着他进来吧!”
“殿下,救苦救难的菩萨,济世救人的活佛,我求求你,求求你救一救我的哥哥和兄弟们吧!”那潘八刚一走进来,也不看人就闷头扑在地上哀求道。
“怎么了,慢慢说!”张顺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猜测,不由连忙开口道。
“慢不得,慢不得,再慢都没了性命!”那潘八急切道,“我哥哥潘茂、潘珍、潘五以及史老住、史德生、曹华等人,被官兵捉了去,打了个半死。”
“如今定下了一个以下犯上的谋逆大罪,这几日就要开刀问斩了!”
“什么谋逆?我看他们是活腻!”张顺不由冷笑道,“本王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敢干这种事情,看来是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王定何在?你分别派遣一司人马,前往溧阳、金坛两处,营救蒙冤受屈的弟兄!”
“像史家、彭家这样罪大恶极,藐视本王法令之徒,先诛其首恶,然后籍没其家。”
“其家中男女老少都不要动,房屋园林也不必动,只把那田地、耕牛以及镰刀、犁子等工具分给原来的奴仆耕种。”
“家中的金银绸缎等值钱的物品,三分之一分给原来的奴仆,三分之一分给咱们的弟兄,剩余三分之一上交上来便是。”
“末将领命!”那王定闻言顿时兴奋起来。
他身为将门出身之人,眼光自然胜过常人百倍。
张顺这番交代,看似是泄愤报复之语,其实若仔细寻其脉络,便知此乃高明至极的分化瓦解之策。
这家产一抄,耕地一分,对双方来说,这就是一个不死不休之局。
这些士绅豪杰若想夺回自己的家产耕地,势必要报复背叛了自己的奴才们。
而这些刚刚脱离奴籍的奴才若想保护自己的成果,势必要依赖义军之力和这些士绅豪杰死磕到底。
如此以来,张顺定然要效法昔日明太祖之故智,在江南建立类似卫所的机构,以保证对整个江南的控制。
而建立这等机构,自然少不了他们榆林将门这样的亲信支持,那么他们升官发财的机会也就来了。
实际上正如王定所料那般,张顺已经计划以王定这一营人马为基础招徕亟需军事力量支持的解放奴仆。
每司扩为一营,王定这一营精锐便能扩为五营。
甚至万一事有不谐,他还可以扩为十营、五十营、一百营,大不了以南统北,把前几年自己统一天下的步骤再重复一遍。
反正这个“废奴令”,我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