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牢房，邋遢的饭食，残暴的酷刑，这一切对于经历了数次人生起落的戊悠来说，根本无法在她那如一潭死水般的心境上产生一点点的涟漪。

有时候听着其他牢房的囚犯们绝望的痛哭声，她甚至会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人类，难道他们在作恶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遭到报应的那一天吗？对他们这个种族，就应该多承受一些劫难，才能洗去他们内心固有的邪恶，懂得与人为善的可贵！

“狱友”换了好几波，这一天隔壁牢房关进来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叔，与其他的犯人们不同，无论从衣着，还是须发都给人一种特别干净的感觉，不过最让戊悠感到意外的，还是他的那份从容。

终于有个不那么幼稚，敢作敢当的人类了么？见那大叔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戊悠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

大叔很快也注意到了戊悠，与她对视了数秒钟后，微微一笑：“小姑娘你是灵族吧？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来的？”

“大叔你还知道灵族？”戊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他的见识颇为好奇。

大叔还是那个淡然的笑容：“我是一个药剂学家，为了开发出适合特定族群的药剂，相关的知识当然是要掌握的！对了，我叫吴赛，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戊悠！”戊悠冷冷回道，“科学家怎么也会被抓进战犯收容所？大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邪恶的人体实验了？”

“呵呵！戊悠你的想象力挺丰富的，很适合作科研！”吴赛嘿嘿笑道，“不过很遗憾你猜反了，我之所以被关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邪恶的人体实验，而是因为我不愿意做这些研究！”

“吴大叔很伟大嘛！”戊悠的语气中似有些嘲讽。

“信不信由你！”吴赛也不争辩，默默闭上眼睛，继续冥思。

“吴大叔你的意思是你是好人，因为不屈服于恶势力才被关起来的？”戊悠似乎很不满吴赛的“假清高”，非要与他辨个明白。

吴赛缓缓睁开眼睛，轻叹一声：“我只是一个坚守自己底线的科研工作者！”

“说说看？”吴赛表现地越是云淡风轻，反而越是勾起了戊悠的兴致。

沉默片刻，吴赛终于开口：“我是一个药剂学家，在业内还算小有名气，前几天收到五神使中大拇指的指令，来这收容所考察！”

“没想到考察是假，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让我利用囚犯，开发出一种新型的补气药剂！我不同意，于是他们就把我关起来了！”吴赛边说边摇头，表情颇为痛心，似乎想不到处于堂堂五神使管辖之下的收容所，竟会作出这种勾当，“都怪我之前发表的论文太大胆，预测了人体制药的可能性，才打开了他们内心的潘多拉魔盒！”

“吴大叔果然伟大啊！”戊悠虽不怀疑吴赛说话内容的真实性，却对他的品格

仍是持怀疑态度，“你之所以能坚持你的这些原则，只是因为你还没见识过人性真正的邪恶罢了！如果你像我一样，将你们人类社会的阴暗面通通走了个遍，相信你的选择就不一样了！”

“看来戊悠你受了不少委屈，可你要知道总体来说人性还是善良的，我们不能以偏概全，将整个人类都否定了！”吴赛认真反驳道。

“哼！人心险恶！只要是人就是险恶！嗯……就算有善良的，在这么污浊的社会中也生存不下去……”想起黄梁，戊悠的眼眶又忍不住微微泛红，“吴大叔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吴赛随口问道。

“如果你对人性的丑恶有了深刻的认识，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挺着胸膛坚持你所谓的那些底线？”戊悠逼视着吴赛，不知不觉间已经动了真怒。

“那我要怎么认识呢？靠你告诉我吗？”吴赛不禁哑然失笑。

戊悠嘴角微微上扬，默默冥思片刻，召唤出一团粉色“云团”：“等你醒来，告诉我你的选择即可！”

异化人……吴赛这才恍然，瞪大双眼，怀着忐忑的心情眼睁睁地看着那粉色雾气穿过二人牢房之间的间隙，缓缓逼近自己。

啪！

当雾气被吸入鼻腔的那一刹那，吴赛只觉眼前一黑，跌入梦境之中。

而看着他靠着铁栅栏熟睡的样子，戊悠则是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睡梦中的吴赛间或呓语着“不要！不要！”，每当这个时候，戊悠更是莫名地开心。

这一反常的现象不禁令她浑身一震，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难道我也变成坏人了吗？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戊悠并未在意，依然琢磨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