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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柿树乐园(1 / 2)

回乡下老家,领着女儿去果园玩。女儿说:“哇,这么多的桃树,跟森林一样!妈,我想上树!”桃树的树身还没她的个子高,只有三四个粗枝桠。她站在枝桠上,手却无处可扶,很没意思。一会儿,就满园子撒欢去了。

我小时候是会上树的,但只限于柿子树。榆树,杨树之类,树身太直,太高,上树的技术难度过大,足以让我们这些女孩子们望而却步了。而且在那些树上,除了给羊捋树叶,捋榆钱之外,别无趣味。所以我从未有过这种雄心壮志,虽然有时候见到有人如猿猴一般灵敏地爬至树梢,引起过路人的一连串惊叹也很有些艳羡。

柿子树上的趣味却是说不完的。

那时,我们很少以玩的名义出去玩过。最常用的旗号是挖猪草。一个孩子站在巷子里喊一声,三五分钟内,就会出来三五个孩子,提着竹篮,篮里放个割麦子用的刀片,一头用布条缠上。也有拿小铁铲的。大家结伴在地垄上,水渠边,胡乱找一通,有了虚虚的大半篮的草,估摸着回家不会挨大人骂了,就直奔村东的那片柿树林而去。

柿树的身子不高,通常从地面到第一个枝桠也就是一人多高。那时个子小,我们常常是使劲向上跳,双手攀住横伸的树枝后,双脚向上盘住,再用力翻身,就可以扶着别的树枝站起来了。柿树的枝桠相距不高,小枝繁密,这使我们很容易上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在树上,我们通常的工作是玩树叶。先得找好一个安全舒适的根据地。通常是一个较粗的树杈,跨坐在上面,不会掉下去,树枝也不会被压断。然后就坐在那折树叶。柿树的叶和我们的手掌一般宽大,又厚实,正面有一层蜡质,清爽光滑,背面有点涩涩的。把两片叶子相掺,用从半老的枝上折下的小棍作别针固定,一片一片连起,再比照自己头的大小,围成一个环形,一顶独特的凉帽就制成了。然后,再用树叶制成两条长长的辫子,固定在凉帽上。我想,戴着这样的帽子,应该有很浓的乡村风情的。那时,我觉得我非常漂亮,很想在人面前扭扭腰肢,炫耀一番,可惜没有人欣赏。很多年以后,我听到歌里唱的:“大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哪,两只眼睛真漂亮”心里想到的还是那柿树叶做成的长长的绿辫子。

这种帽子的缺点是很不结实,一不小心,不是辫子掉了,就是帽子断了,总是得不断地修补。虽然原料丰富,我们却不耐烦了,干脆丢掉,再做新的。

我们的作品样式很不丰富。帽子除了环形的,还有封了头顶的。再就只有扎在腰里的腰带了。记得我是尝试着做过鞋的,却没有成功。

折树枝的时候,会发现一种比鹌鹑蛋小些的卵形的东西,和柿树皮一般的灰色,紧紧裹在小树枝上,没法掰开。外壳粗糙而坚硬,我们无法打开以弄清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有同伴说,那是“老鸹枕头”老鸹就是乌鸦,这个我是知道的。我疑惑的是,枕头吊在半空里,乌鸦晚上怎么能枕着睡?或者,它是将这枕头放在巢里的吧?那么,它又是怎么把这枕头从树枝上卸下来搬走的呢?

暑假里的柿树林对我们吸引力更大。因为柿子已经逐渐成熟,可以吃了。上树之前,先得在树下绕树数周,观察那些在墨绿的叶子映衬下更显耀眼的黄亮亮的柿子里,哪个更红一些,透亮一些,胀圆一些。然后上树,奔它们而去。这些早熟的果实往往都挂在树梢和枝尖。我们得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甚至害怕得闭上眼睛,还是不舍得放弃。但是,当这样的果实拿在手里的时候,却往往令人失望。有时候是鸟儿吃得只剩下一个空壳;有时候是一摘掉柿把儿,发现里面一堆褐色的虫屎;还有的时候柿子只有我们看到的半边软了,吃一口,舌头好象给一大块粗麻布绑住了似的,简直无法动弹,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怪相,互相看看,就忍不住大笑。然而我们却并不盼着柿子的完全成熟,因为这一片柿林是别人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有人守着,不许我们进去了。

有时候,我靠着树干,静静地坐在树枝上,抬起头从树叶的缝隙中看天,看被树叶撕成一缕一缕的阳光,听鸟儿在隔得很近的树上叽叽喳喳叫,有一种晕眩的感觉。恍惚中,我成了一只安睡的雏鸟,这棵树就是我的巢,在空中轻轻地摇晃。村口的坡下原来有一排一搂粗的白杨树,树上有两个喜鹊的窝。后来树被伐掉了,就再没见过喜鹊了。我常常想,那小鸟睡在巢里,一定象在孩子睡在摇篮里一样舒服;可是,下雨的时候,树叶替它们撑的伞会不会太小了呢?

柿树下也有好玩的东西。我们在树下的地面上,常常会完成浩大的工程:一座水库,有涵洞,还有溢洪道、分水闸,和四通八达的水渠;一条蜿蜒的公路,上坡,下坡,桥梁,隧道,甚至还有停放汽车的仓库;一间没有顶的房子,有门窗,有锅灶,还有炕都是我们用刀,用铲,在地上雕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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