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捶打着案几,怒斥道:“无证据,又无口供,那寡人看你就是想报一言之仇!还不速传建儿来见寡人!”
一会儿之后,刘建被带到前庭,虽然脸上、身上伤痕累累,嘴角还有一丝血线,却不曾有丝毫的畏惧。
伍被上前为他卸去了枷锁,见他站着不动,小声劝道:“还不赶快参见王上?”
刘建揉了揉疼痛的肩膀,依旧倔强地站着,愤懑地道:“大丈夫死不足惜,为何要跪?”
刘安生出了给自己脸上贴花的念头,是啥?他觉得这孙儿简直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这似乎是每个做长辈所能想到的,一种标配……
举个粟纸,这孩子这么优秀,像谁呢?总不能说像隔壁老王吧?
他虽然脸上依然严肃,但说话的口气却缓和了许多:“太子身系淮南国脉,你为何想要加害于他呢?”
刘建将头扭到一边道:“孙儿光明磊落,只是不满太子盛气凌人,所谓加害,实则借口,纯属陷害。
倒是太子乱用私刑,上违大汉法制,下背王上旨意,依孙儿看来,枉为太子!”
“放肆!父王在此,岂容你信口雌黄!”刘迁苛责道。
刘建嘴角浮现一丝蔑视的笑道:“是啊!爷爷在此,太子你都如此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足见背后是如何疯狂了。”
刘安用手干抹了把脸,发现一手的油腻,把手背到身后,往衣服上擦了擦。
接着长叹一声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们应当同心同德,共度艰危,怎可同室操戈?”
刘建道:“王上圣明,孙儿素知王上从谏如流,现在有几句话不知当讲否?”
“奏来!”
“王上宽慈,孙儿记得,当年我刘氏太祖创业,铸鼎兴汉,立下嫡长相传之祖制,然而孙儿的父亲虽为长子,却与太子无缘,竟是备受冷落,颓废至今,孙儿每见父亲垂泪,五内俱焚,深觉不能为其分忧!
现陛下天恩大开,诏命推恩,孙儿替父亲请王上条陈朝廷,封侯置邑,王上非但置之不理,太子又将孙儿拘于府下,乱刑鞭笞。
如此,则淮南国分崩离析,岌岌可危矣。”
“这……”
“王上素喜黄老之说,不会不知道执白守黑的道理吧?
方今皇帝正值盛年,天下咸归,将军卫青,横扫朔方,势如破竹,白羊土崩瓦解,当此之时……
倘若王上圣听为太子蒙蔽,试图北窥尊位,无异于引火烧身。
且推恩诏令颁布后,诸侯国纷纷上奏朝廷,封侯署邑。
王上若是延宕慢殆,恐朝廷生疑……一旦陛下回转过神来……”
“杞人忧天!”刘迁止住刘建的话头,沉声喝道:“父王切不可听信这竖子恫吓!现在我淮南国兵强马壮,府库充盈,一旦动起兵戈,大业可期……”
“王太子少安毋躁,臣以为少将军言之有理,还望王上要明察!”伍被这时也开口插话道。
刘迁横了横眉毛道:“你等目光短浅,不足与谋。”
“罢了!事情坏就坏在你这暴脾气上。”刘安瞪了一眼刘迁,上前一步抚着刘建的肩膀,“你虽年少,然思虑深远,无愧刘氏之后。
扶少将军回府,好生调养,传寡人旨意,即日起草奏疏,上表朝廷,还有,虚则回应,实则为诸子孙封侯,封侯而不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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