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论上来讲,契约者就是因为时空的交迭,而与未来事物产生了某种联系的特异性人群。
这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生物穿越时空裂缝之后,就会产生变异,那容纳了800多年岁月的甬道就好像是一场反向的诞生一般,将无数的生命变成了无法理解的怪物。
如此一来,契约者也不可避免的趋向于这些怪物。
也许这就是所谓时间的回溯力,毕竟未来和你有关的生命都变异成那个样子了,如今的你也不能太正常才行。
当然了,帝国对于契约者和恶魔的研究还没有到达这个层次,他们也只是发现了契约者的肉体强度不断的朝着恶魔的方向逼近,仅此而已。
一个三阶的大契约者拥有足以砸穿钢铁的力量,肌肉间的紧实程度能够阻挡大部分的子弹,爆发力,持久力,肢体的瞬间反应力皆是普通人的十几倍,甚至上百倍。
而夏洛克他因为种种原因,早已超越了正常契约者应有的范畴,面对那些如初春的饿狼般朝着自己疯狂扑杀过来的恶魔和军队……
他扭了扭刚刚刚刚因愉悦而略显僵硬的肩膀。
这种铺天盖地的围剿他不是第一次经历。
在地狱之门的另一端,他曾经也被军队盯上过。
只不过那时候,他一直藏在城区里,军方还不敢因为抓捕一个异世界的闯入者就炮轰了那座人类最后的都市,只能应用杀伤力不算太大的武器,而在城市外围,虽然夏洛克遭受了另一个世界军方的全力追杀,但是那时候他拥有深红,总归是有着逃离的可能性。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外力,圣光的力量被切断,恶魔无法被召唤。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那么,他还能活下去么?
他也不知道。
夏洛克不会妄想着自己将整个帝国搅成一锅烂泥后,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生活,不过他也不可能毫无斗志的站在这里等死。
正相反,他此时此刻的斗志高昂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以至于他吸得每一口烟都是那么的畅快和凶狠,就好像是要将这丝灼热的痛楚灌入肺脏的每一寸空间之中,然后在最后一根烟丝燃尽之后,他的身子渐渐的前倾,在某种情绪攀升到了顶峰的刹那,他已经等不及了,便迎着那壮大的轰杀队伍反向奔去,旷野之上,一面是已经看不清圆月的飞沙走石,一面是直冲天际的一道烟尘。
几秒钟,风沙与风沙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那风沙之中,是一道飘忽的几乎无法用实现捕捉的鬼魅身影,而那可怕的速度和灵活度却又是以匪夷所思的力量所支撑的,高速行进之下,每一次转弯都需要用超越常人理解的巨力去完成,那看似消瘦的身体在看似极短的时间内不断的承受着来自于物理层面震撼和冲击。
沙尘之中有风暴渐渐形成,一只恶魔倒下了,一颗炸弹爆开了,硝烟升起,继而是大片的碎砾纷飞,沉重坚硬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如同战鼓一般在旷野中肆意回荡。
一只大型恶魔与一只军队之间的战斗是惨烈的,但起码那算得上是战斗,但是一个单薄的人和军队之间的战斗却是那么的荒诞,这不是战斗力的问题,而是体积的问题,受力面积的问题,所构成的双方战斗成员基量的问题。
反正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怪诞。
一根不知道从哪只恶魔身上卸下来的手骨插进了一辆战车的座舱里,而战车内部装载的弹药被砸入了恶魔群体之中,引发了剧烈的轰鸣。
那道影子完美的避开了围剿队伍的每一次精准打击,利用对方的契约恶魔躲避或阻挡那些来自于头顶上空的飞弹,在地狱之门另一边生存了一年多,他在平时脑子里都在无数次的模拟着一个人怎么在大量敌人的追击下活下来,冲出去,乃至.反杀。
只不过当时他绝对想不到,这些思考有朝一日,竟然会应用在自己熟悉和成长的这片土地上。
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那道影子就这样愈发的疯魔了起来,甚至突然的将自己化作一颗子弹,砸进恶魔的眼眶,冲进它的颅腔,再锤碎后脑,浑身占着鲜血和脑浆的钻出来,然后再次化作一道更加无法捕捉的危险烈风,一次次的出现在某个匪夷所思的位置,以不可想象的方式杀死一只恶魔,或者掀翻一辆战车,拍烂一名契约者的脑袋,于夜色下,山谷中,硝烟里,化作一只索命厉鬼,无影无形的杀戮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