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着她脚下那双鞋,漂亮是漂亮,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算是佩服你了,踩着这么一双高跟,还能走一个下午,是不是你们女人脚底板都特别厚呀?”
“去你的,什么厚不厚,这都是磨练出来的,要想美就得吃点苦,忍忍就习惯了,我倒是觉得你也应当试试,别老是穿不超过三厘米的鞋子,白白浪费你这两条漂亮的腿儿。”她瞅了一眼我脚上那双中跟黑色软皮鞋,眼中带着些许轻蔑跟自傲,末了,她还故意走在我前头扭了扭屁股,以显示她傲人的身材。
这段路确实不太好走,好在勉强还有点灯照着,两人又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才看到胡同口,我心里止不住的兴奋,赶紧加快了步伐。
走进胡同,发现这一片住的人已经不多,只偶尔有几户人家房内还亮着灯,其他的不是已经搬走就是早早就休息了,好在今晚月亮够圆,天上没啥云,即使路灯不是很多,这一片靠着月光也能看清楚路。
方娜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到了这会儿,进了昏暗荒凉的胡同,也忍不住一手攥着我胳膊,双眼紧张兮兮的盯着前面。
“你小时候真住过这里啊?”她忍不住出声问道,似是不相信我会住这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穷地方。
我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么?我爸虽然如今是个小官,那也是一步一步和着血跟泪,在工作上比别人付出不知多少倍的艰辛才提拔上来的,你还没见呢,就我们一家三口还住过不到三十来平的房子,那是冬天吹北风,夏天西晒,住得可不舒服了。就这胡同还算是好的,至少胡同采光好,空间也足,前边还有个小院子可以玩耍,想想还挺怀念的。”
听我这么一说,方娜没吱声了,只依旧陪我绕过一个又一个四合院。
凭着记忆终于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家,只看到老旧木头门板上边被人用生锈的铁链锁上,只需轻拍门板就落下一层灰,外面的水泥墙更是塌皮塌得厉害,两边的野草串得老高。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失望,原本还想着进去看会儿的,可上锁了就没办法了,我之前只听说自打我们从这搬走之后就转让给人了,这么多年也从没回来看过,如今这儿却早已人去楼空。
“上锁了,进不去了,算了,我们走吧。”我对方娜说道。
方娜见我一脸的失望,有些不落忍,走上前用力的拽了拽那生锈的铁链,可那铁链比手指头都粗,她这也是徒劳,只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脸上依旧有些忿忿不平。
“又没人住,还上什么锁啊,真是多此一举。”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对着大门狠狠踹了一脚,那本就残破的木板门震得铿铿响。
我刚想过去拉她,就听到有个男人骂道:“嗨,我说小姐,你跟门有仇呢?有必要对它这么狠么?再说了,我瞧你也不是住这儿的人吧,你一声不吭踹人家门是不是忒缺德了?”
方娜一怔,停止了脚上的动作,瞅过去,是个年轻的男人,理着板寸头,脸盘儿长得很尖,人也很瘦,跟只猴子似的,身上穿着白色无袖背心,外面一件黑色长袖衫,裤子也松松垮垮,最拉风的是脚下一双趿拉板儿,十足一个二流子。
估摸这男人是住在这儿的居民,看不过眼才说的方娜,我怕依方娜的脾气气不忿儿肯定会回嘴,却没想到她这时候倒沉得住气,难得没有发作,只打量了那男人一眼,眼底捎带鄙夷,又扭过头不愿看他。
那男人估计也感觉到人家是膈应他,脸上一阵难看,正待发作,我连忙上前笑着说:“这位小哥,不好意思,我这妹子脾气有点倔,本来想找人的,这会儿没找到心里有些难受,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马上就走。”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与他过多纠缠,你越是顶撞他,他越是跟你较真,尤其是这种胡同串子长大的,脾气一个顶一个牛,我在这儿长大,或多或少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