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我一直在等一个，送你解脱的时机

下午。

季无眠拎着一袋面皮和剁好的肉回到家，说今晚包饺子吃。

季惊秋没说啥，既然老爷子已经决定了，那他也就不再阻拦。

爷孙俩联手包了三十个，煮好后老人只盛了十个，剩下的嘱咐季惊秋多吃点。

等这顿饭吃完。

祖父拍了拍收拾好的简单行李，肩膀上还绑上了一个袖章，上面写着“小红旅游团”。

“走吧，送送我，正好路上跟你说些事。”

季惊秋点头，帮老爷子拎起行礼。

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以季惊秋现在的体魄而言，都觉得挺沉的。

他直接打开看了眼。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结果发现居然是行李箱套行李箱。

“套娃呢？”

老爷子瞥了眼打小就好奇心贼重的季惊秋，没阻止。

好奇心重是好事。

它和求生欲一样，会驱使着季惊秋不断前进。

走出家门，两人并肩向着老爷子给的地点走去。

晚风飒飒，黄昏渐没，夕阳低沉。

日落从来都是一件庄严的事情，意味着半个星球的人，都将要为之沉睡。

“说起来，为什么是我送你？”季惊秋忽然道，“不应该是你目送我离开，去往广阔繁盛的中心地带吗？”

老爷子摸了摸胡子：“那整的多伤感。”

“这趟真去旅游？”

“当然……顺带解决些陈年旧事。”

“会死吗？”

“有些人确实想要我死，可我也没准备束手就擒，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谁输。”

说这番话的时候，老人神色平静如旧，哪怕知道前方是陷阱，却也没有畏色，只是一如既往地大道直行。

似乎时间只是拨动了他的年龄，却没撼动他的胆魄。

然后老人和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主角骄傲轻狂地从不低头，一路走来得罪了很多人，也交了不少有趣的朋友，可他终究没走到对所有不想做的事说不，并且完全承担其代价的地步。

所以，故事的主角失去了一切。

现在那些人还不愿意放过他，以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的命做赌注，要和他再做过一场。

他大可以不去，但那就不是他了。

“最后的终点在哪里？”季惊秋思虑片刻，还是决定问道。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但因为主角是他的祖父，所以他至少得知道有一天自己该去哪里找老爷子。

“天路，那里是心灵海洋与现世的交界融合之地，也是强者的天堂。”季无眠轻声道，“等有一天伱突破了枷锁，可以去那里闯闯。”

“我会去的。”季惊秋回答的干净利落。

“惊秋。”

老人忽然道。

“嗯？”

“你还记得那些年，你发病时，老夫总是站在一旁的场景吗？”

“记得。”

季惊秋这一世也算是生而知之，犹然记得小时候发病时，父母手足无措，祖父沉默地立在一旁的场景。

只是后来，随着父母离去，祖父也渐渐不再守在他一旁。

“其实那些年里，我一直在等一个送你解脱的时机。”

远方而来的晚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与发丝。

老人用一种很平和的嗓音，说出了这句惊世骇俗的话。

季惊秋的脚步驻足在了一个交错口。

一如过去那无数道人生的十字路口。

天色慢慢地暗了，只留下一片乱云败絮的黄昏天。

他在晚风中回头，看向自己的祖父。

祖父也看着他，深陷的双眼平静如渊，不见波澜，也看不到水深处的景象。

他告诉他。

其实他一直不喜欢自己那个执拗地近乎蠢笨的儿子。

但他必须承认，他的儿子给他生了一个很有趣的孙子。

无数次目睹发病时的季惊秋，他都在想，这个孩子怎么还不放弃？

只要这孩子产生哪怕就那么一丝的放弃念头，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送他解脱。

人世苦海，世人沉浮。

有时候活着，未必是好事。

可那个孩子就是不低头，死犟的脾性仿佛传自于他，又像是和他作对一样。

一步一步活到了今天。

还要活的更好。

“感情……那些年我一直在渡杀劫？”回忆着过往的一幕幕，季惊秋哑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