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信息的匿名订单,嘿,对于暗恋者倒是个福音,可是你居然真的不署名,这种喜欢,可真够高尚的,立个碑都是赫赫有名的无字碑。
其实,既然喜欢,都是希望能够把心意亲自送到对方的手上吧。加以他手,总显得不够真诚,或者,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倒还真不如选择匿名。
徐庭提着一袋子苹果站在一栋高大的建筑前面,定定地看着门口。进出的女生们踩着精致的靴子、穿着漂亮的洋装,散发着高贵冷艳的气质。这是硕士生公寓,住的是读研的师姐们。
好干练!好弓虽!她由衷感叹道。
这时候的徐庭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只比她大两三岁的师姐产生类似敬畏的心理,可她更不知道两年后,她会嗷嗷大叫着不服当年居然被一群大四的迷彩小屁孩训得两腿发颤。大四,真是一个奇怪的分割点。
徐庭深吸一口气,掏出学生卡寄放在宿管阿姨那里,然后敲门、签单。
从公寓楼出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徐庭毫不意外室友会在她不在寝室的这段时间帮忙签收很多这类订单,就像刚刚自己送出去的那批,她开口说着“圣诞节快乐”,对方也会微笑着回应“同乐”,可脸上的笑容却不真诚得让人很容易看出了破绽。也许并不是因为水果经了她的手,而是因为,这并不是期待那一份。就像她一样,前几天在登记的表格上大笔一挥,好朋友们人手一份,而此时的背包里却还私藏着一个。
抬头,毫无预兆地,居然飘起了雪花。
是白色圣诞节啊,有种台湾小言的氛围。徐庭轻咳一声,虽然她不知道耶和华,但脑海一闪而过的就是这个人名,听说下雪的圣诞节在西方国家是幸运和吉祥的象征,这和中国瑞雪兆丰年倒是有了文化共通性。a市的冬天很少下雪的,只听一个学姐讲过雪灾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恰逢野外生存训练,教练带过来的鸡全都冻死了。
校园里陆续有人惊喜地喊着“下雪咯”。虽然她对下雪稍觉意外,但她作为一个来自北方的姑娘,对下雪天的执念真的没那么深,她可以预见寝室里那几个姑娘早已经跑到楼下去拍照片发状态了,毕竟念叨了三年。
她叹叹气,有种一夜长大的错觉。印象中只有小时候才兴高采烈、呼朋唤友地堆雪人、打雪仗,再长大一点更是疯得厉害,特别热衷把雪球往人家脖子里塞,或者直接把人推到雪坑里。可突然从某天起,身边的人都不喜欢下雪天了,而她回想起的下雪场景就是一个人蹲在校园里,从放学铃响到一片空寂,自行车的锁始终被冻得死死的,怎么都打不开。
糟糕,又变得伤感了。
徐庭原地跳了两下,抖抖身上已然融掉的雪花,把帽子戴起来,低着头往前走。
不经意抬头的瞬间,就那么巧地,看到了——陈进进。
停下,不约而同地,隔着不远的距离对望,像被超能力者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不断飞扬的白色冰晶提醒着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也许只是一秒吧,四周的声音又渐渐回笼。
好久没见了,徐庭心说,酝酿一下情绪,活动一下僵硬的面部。
“学长,圣诞节快乐……”她本来想用欢快的语气在这个节日应个景,可张口却变了调,“你……好巧。”
本来想说什么的,又忽而想不起来了,她看到了陈进进手里的平安果包装。原来一点都不巧,她差点忘了这里是研究生公寓的楼下,师姐很可能就住在这栋,似乎,身上的包更重了。
她看着陈进进慢动作回放般一步步走近,抬手拨了下她帽子上的绒球,缓缓笑了,显得特别暖:“平安夜快乐!你怎么在这里?你刚才说什么了?”
果然,默契不足,只是个巧合。还好,她已经找回了自己的情绪。
徐庭抖了抖手上那张全部打上勾的表格,得意道:“两个小时的成果哦!”
“送了这么多?”陈进进惊讶道。
“是啊,我都快笑僵了,给别人送了那么多,还不知道有没有人送我呢。”她眯了眯眼。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送你吧。”陈进进果然把手上的东西递过来。
徐庭看着手里的精致包装,就这么要到手了?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你……”几乎同时开口。
徐庭抢着说:“我要回去了,交接完单子,要赶快回去上网的。”
“什么事这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