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海的模样,表面一定要坚毅、勇敢、爱恨分明,实则小心翼翼、心思缜密、机关算尽。温攸海是一个集残酷和温柔于一身的人,他可以为了保护不相干的舞女以背挡弹,也可以为了家国大义击杀知己好友。他热时如顶沸岩浆,让无数女孩儿痴心待嫁;冷时亦似千年寒冰,让亲密之人后背发凉。
说他生来温和也好,说他本性凉薄也罢,苏杭身上就有那种神经质的感觉,拿得起放得下,他和温攸海的共同点是一样的——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到底,也都是个本质温柔的人。
苏杭给了廖牧然细改剧本的灵感,令他有冲动将温攸海写得更像苏杭本身,让温攸海成为一个为苏杭量身打造的角色。
廖牧然开始有些顾虑,因为苏杭太年轻了,缺少太多的磨砺,他有些浮躁,虽然都说出名要趁早,可最好的沉香木永远都是沉稳于底的,若做不到心稳,苏杭也只不过是朵闪瞬一现的昙花而已。所以那夜他把苏杭叫到酒店房间里去,摆足了要潜规则他的架势,结果苏杭差点一脚把他踹出窗户,廖牧然才确定苏杭虽然浮了点,还不至于到头脑发昏想走捷径的地步。
而最终给廖牧然吃下一颗定心丸的,是莱茵的出现——他认出了莱茵就是弗朗索瓦跟前的小助理,而弗朗索瓦算是廖牧然的人生导师。他出名早,二十岁执掌的第一部电影就拿下了最有国际影响力的电影奖项——金玫瑰奖的最佳导演,刷新了该奖项最年轻导演的历史记录,此后他先后参与两部电影,均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但是伴随着荣誉而来的永远是最恶劣的诽谤和诋毁,廖牧然也不落俗套地走到了人生迷茫的岔路口,他放下所有拍摄工作,动身前往欧洲采风散心,也就是那时候,在一家并不出名的咖啡馆里,他遇到了已经五十岁的荣冠满身的著名导演弗朗索瓦。
两人相谈甚欢,很快结为好友,弗朗索瓦的话给了年轻的廖牧然很大的激励,回国后,他导演的又一部电影仅仅相隔四年就被再次提名金玫瑰奖,虽然那次没能夺得奖项,也令廖牧然对人生的前景有了十足清晰的展望。
廖牧然后来又私下去法国,与弗朗索瓦见过几次面,那时候莱茵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便已跟在弗朗索瓦身边很努力地尝试着处理事务,所以他对莱茵的印象很深,而莱茵还小,见他次数也不多,大概很快就把他忘了。
他虽然知道弗朗索瓦养育了一个男孩,但从来没有见过,今次看到那个忠心的小管家莱茵对苏杭恭恭敬敬、有求必应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苏杭便是被弗朗索瓦骄傲地称为“我的小珍珠”的那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孩子。
如今弗朗索瓦及其夫人均已逝世,他的小珍珠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于情于理,廖牧然都应该替他那位人生导师继续保护着这个孩子。
苏杭念过一遍剧本,发现廖牧然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便也坐下来歇了会。俞叶舟适时端着水杯靠近过来,借着递水的动作偷偷摸了下苏杭的手指,虽然只潦草摸到了一下,他也似喝了罐蜜似的,盯着苏杭笑了半天。
“……”苏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面前的青年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虽然沾染了点厨房的油腥气,但仍是甜甜的味道,俞叶舟盯着那段吞咽水液时轻微鼓动的脖颈,只觉得它白润似玉,纤细得不堪一握,他答非所问,以几乎歪倒在苏杭肩头的姿势,轻轻出声道:“你身上好香。”
苏杭:“除非是洗澡时滚进了马桶,不然连狗都是香的。”
俞叶舟听得笑起来:“你肯跟我说话了?”
“我是不想跟你吵,对牛弹琴太累了。”苏杭道。
俞叶舟权当没听见话里的那些明嘲暗讽,他伸出手指揉了揉苏杭腕子上那块圆圆的烫痕,问:“还疼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