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青云正说着话,忽然猛地向前一蹿,直向林旸颈间抓来,然而不等及身,兵刃交击的锐响便骤然自甬道传来,由远及近,来得迅捷,柴青云面色一变,生生止住了攻势,林旸鄙夷地瞧他一眼,心中挂念那两个闷葫芦,抓起钟林晚后退几步,分神向外看去。
金鸣声很快传至耳室之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率先扑入,伴随惊怒的一声嘶吼,“快拿伤药来!给他止血!”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显然覃施谷无意中用上了内力,便是林旸在这狭窄的耳室之中都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更遑论钟林晚这个瘦弱的小姑娘,直接低吟一声,捂耳倒在了地上。
“大夫!那个大夫呢!还不快过来救人!”覃施谷像是已失去理智,喘着粗气便要来抓钟林晚,林旸冷着脸色上前拦阻,覃施谷向着两人走出两步,突然间却又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凛冽的剑风拂过颈侧,激得覃施谷浑身汗毛倒竖,竟是不敢再动,过了片刻,抬手在颈上一抹,才看到掌心中落下了一道血痕,而伤他的那把剑依然贴在他肩上,只要他稍有动作便可轻易削掉他的头颅。
“你想伤到她么。”
低冷语声自身后传来,覃施谷不禁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热血冲头,做得太过了,洛渊波澜不惊地自他身旁走过,先察看了一番钟林晚的情况,确认她并未受伤后,方才对白霁微微摇了摇头。
迫人的剑气无声收回,覃施谷紧绷的身体才得以放松些许,他自知理亏,悻悻地走到一旁,白霁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钟林晚身旁,俯下腰身来看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钟林晚面色仍有些苍白,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之中缓过神来,见到白霁来“关心”自己,却温和地对她笑起来,“没事的小白,只是突然之间吓到了,不碍事。”
说着话,自己起身,有些踉跄地走到了任傀身前,近处一看,钟林晚才看清任傀不止是手臂受伤,身上更是被穿过了两支箭矢,一支停在右肋,另一支却直接穿过了右颈,血早已流了满身,任傀口中不断咳着血沫,双眼满是乞求地盯着钟林晚,喉中嗬嗬作响,却已然说不出话来。
白霁在后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目光落在任傀颈间的箭矢上,微微蹙了蹙眉头,而后无声转向冷静得像是变了个人的钟林晚身上,便见钟林晚神情严肃地检查了一遍任傀的各处伤口,自药囊内挑选出三样药粉,混匀后涂在其伤口四周,又以干净的细布用力缠绕数圈,取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待这些全部做完,钟林晚微微后退一步,目光第一次与任傀对视,声线中竟满是悲悯。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你身上的箭已射中要害,若是拔了,很快便会失血而死,我替你用了止血定痛之药,方才那颗是益气固元的良药,如此一来便可暂时缓解你的痛苦,也能令你多坚持些时候。”
钟林晚的语声有须臾停顿,继而再度响起,“你若还有什么未竟之事,可以托付与我,我一定尽力帮你做到。”
几人听见声响皆围聚过来,虽然相识不久,亲眼看着一路而来胆小惜命的任傀终究死在此处,却也难免可怜,任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上方墓顶,片刻后,蒙上一层浊气,渐渐涣散开来,胸膛中风箱似的拉扯了几下,视线最后凝结,竟又回到了钟林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