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静静注视林旸片刻,到底未再开口,转身去看室内陈设,左长老见她移步,视线依然紧紧盯在她身上,直到注意到另一道冰冷目光始终跟随自己,方才转眼看去,正对上林旸似笑非笑的神情,左长老冷哼一声,也不愿当真在此与她们冲突,一甩袖子自顾背过了身去。
此间墓室内依然未见棺椁,几人向前走出两步,发觉墓室中央整整齐齐排列了四纵列青铜古钟,钟身高约两丈,上锐下侈,雕绘雷云鸾鸟,除此之外别无旁物,对面墙上亦有一道石门,不知通往何处。
林旸绕着铜钟转过两周,钟身上的纹刻繁复精美,一看便出自巧匠之手,她却怎么看都觉怪异,偏生又找不出怪在何处,瞧了一阵,出声招呼四人道:“这钟还不知有甚么古怪,我们还是尽早向前,免得节外……”
余音未落,林旸蓦地瞪大双眼,萧慕声不知何时凑在一座铜钟跟前,屈指敲了敲钟身,“好好的墓穴摆这么多钟来作甚。”
画面倏地扭转,下一刻,林旸已来到一处悬崖边沿,前方四五步外一座小屋孤零零立着,俯瞰崖下蓊郁山林,细雨濛濛,薄雾袅袅,正是她自小生活之地,十四岁前她从未离开过此处。
一道熟悉身影破开白雾,自远处悠悠走来,林旸心中一颤,张了张口,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出声。
是了,这里是铜钟催发而生的幻象,所以她只能看,不能动,所以师父也并非真实。
师父轻功极好,虽是缓步慢行,转眼间却已走到小屋近前,林旸见她手中提着个女童,小小的身子微微摇晃,应是年岁不大,她竭力想要看清女童样貌,女童脸上却像蒙了层雾般看不真切,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穿透迷雾,深深刻在了林旸眼中。
门“吱嘎——”一声敞开,另一道瘦弱身影自门内踏出,这次林旸认出了那人,那是五岁时的自己,还不足师父大腿高。
“林旸”站在门前,好奇地盯着师父手中的女童看,师父启唇对她说了什么,将那女童放下,而后她便将女童带进了屋中。
此后接连数日都是她与女童朝夕相处的画面,师父不知忙于何事,四处奔波,并不管顾她们,她便每日去林中找来野果给女童果腹,夜里与女童睡在同张榻上。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师父终于回来了,她似乎很不高兴,周身都向外散着冷意,那日下着暴雨,她正与女童一道坐在檐下听雨。
林旸看到此处,胸口蓦地沉闷疼痛起来,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攥住了心脏,女童被人粗暴地拽入雨中,她跟在那人身后,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崖边,提起女童瘦弱的身子,松手将她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