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宇文禅师理所应当地管理起了公主行在所的一应事务
听王显说,天下生出了许多乱子,或者说在隋炀帝死之前,天下早就已经动乱不堪了,可是宇文化及一干人等闭塞圣听,导致很多消息直到这段时间才传过来。
随着隋炀帝的死,许多本就作乱的叛军更加蠢蠢欲动,开始谋求逐鹿天下。
山东李密率瓦岗寨起义,占山为王又攻城略地,已经成为了割据一方的势力,其手下秦琼、单雄信、王伯当、程咬金一干猛将攻无不克,已经成为了割据一方的势力,
西边薛举整合了大隋边军直逼长安,更有宋金刚、王世充、窦建德等许多反王蠢蠢欲动,只怕是孔捷过来也得说一声过瘾。
宇文禅师不得不再次感叹华夏大区优秀的匹配机制,众多大佬在隋末共同贡献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诸王混战。
其中,有一股不太起眼的势力已经成功问鼎长安,李渊在太原起兵,其子李世民年方十八,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兼具统帅三军之能,大败隋军,斩杀名将宋老生,已经攻占长安,立杨侑为帝。
众多起义势力和大隋旧部将这天下搅成了一锅粥,宇文化及本想挟持着萧皇后和南阳公主回京城,立一个傀儡皇帝再做打算,毕竟当初隋文帝杨坚便是如此夺走了大周的国祚。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宇文化及正准备启程前往京城,便被河北窦建德的人马缠住,几次败仗下来,甚至只能堪堪守住东南一隅,兵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搞得江都人人自危,连米价都涨了许多,至于宇文化及逐鹿天下定鼎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梦,自然也成了泡影。
“前些日子司马德戡那老贼率军西进,想要回京,被窦建德打败,仓皇逃回来被宇文化及割了脑袋,宇文化及如今也是冢中枯骨,怕是没几天好活了。”王显发出爽朗的笑声,几个月下来,他明白宇文禅师对于宇文化及没有一丝亲情,反倒是有着深深的仇恨,他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宇文化及。
宇文禅师却没有笑,司马德戡和宇文化及本就是蛇鼠一窝,因为权势和利益走到一起,如今司马德戡兵败,还折损了大半的骁果营,在宇文化及面前自然没了平等对话的资格。
如今宇文化及的势力灭亡在即,听说他已经开始准备玉玺龙袍,想要在临死前过上一把皇帝瘾。
但宇文禅师并不在乎宇文化及如何,即使宇文化及兵败身死,也不过是出了狼群,再入虎穴罢了,接他们几个烫手山芋的大概率是窦建德,这位从草根谋反的夏王已经在河北建立了强大的势力,他可不在乎大隋朝中臣子和天下世家的想法。
而且,他们现在目标太大,根本回不到京城,即使回去了,如今的长安也早已经是李渊的势力范围,他们不过是换个地方被软禁罢了。
宇文禅师思前想后,悲哀地发现,无论哪方势力得到他们,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软禁罢了,当今天下之大,他们竟无容身之处了。
前些日子听萧皇后说,隋炀帝有个宗室妹妹义成公主,开皇年间下嫁给突厥启民可汗做了可贺敦,前些年启民可汗殁了,义成公主又照突厥习俗嫁给继位的继子始毕可汗。如今义成公主在突厥也称得上是话事人了,实在困窘了可以找个机会北上投奔义成公主。若是突厥感念大隋恩情,想来会出兵帮助大隋一整乱相,为隋炀帝报仇。
宇文禅师听见这话的时候心中一笑,突厥怎么会感念大隋的恩德,顶多是要趁着这庞大帝国内乱之际,狠狠咬上一块肥肉罢了。
他心底里是怀着大中华大民族思想的,让宇文禅师偏安一隅跑到北方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去苟且偷生,大概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吧。
并且,他们大概也是没有机会跑的,宇文化及的势力确实不敌窦建德,可是宇文化及的本部兵马根基并未受损,依然盘踞在江都城中,并且他们被软禁在公主府,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保护得比宇文化及本人都森严。
王显能够出去是因为实在无关紧要,至于宇文禅师和萧皇后以及南阳公主三人,怕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江都。
不过这三个月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近百日的功夫,宇文禅师看了行宫中的许多书籍,刚开始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理解领会,如今他已经可以很熟稔地阅读和写作了。刚开始只是作为前路未卜时候的一种消遣方式,可是越发安静读书和思考,他越是安宁,连涟漪都开玩笑说公子像个顶天立地的老成男子了。
至于这时代的饮食和生活,年轻的身子总是能够尽快适应的,十二岁的宇文禅师正是发育的关键时候,几个月下来身量突飞猛涨,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由于萧皇后和南阳公主两位绝对大佬的摆烂,江都行宫的事务悉数交由宇文禅师管理,也当做是练手了,南阳公主这几个月只关注了一件事,那就是宇文士及去哪了。
前两个月宇文禅师安排王显在江都多方打听宇文士及的下落,可是并未得到准信。
直到上月,宇文化及到行宫来,名为“看望”,实则是欲行不轨,在被萧皇后和南阳公主坚决拒绝并以死相逼后,他不愿两个就此失去两个还有利用价值的前朝妇女,可是又不甘心算盘落空。
于是宇文化及便悻悻骂道:“南阳公主,弟妹,还想着给我那倒霉弟弟守节呢,老夫探听到,他早就回长安投靠李渊去了。听说是愿意抛妻弃子以示投诚决心,那唐王李渊还想要嫁个女儿给他呵。”
宇文化及的话重重打击到了南阳公主,刚与父亲死别,现在又要同丈夫生离,甚至是对方主动抛弃了自己和孩子到长安去投靠叛贼去了。她之前隐隐就有如此的猜测,可是就像猜测宇文化及会谋反一样,心底始终抱着一丝侥幸,然后用侥幸来欺骗自己,混混度日。
宇文化及直接打碎了这种侥幸心理。
本就身子弱的她,在经历了两个月的父丧之后,又经此变故,终究还是病倒了。
宇文禅师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坏在母亲卧病在床,好在她终于不用整日跪在祠堂里伤心了,就连萧皇后也放下了祠堂祭祀来照顾女儿了。所幸他们被软禁着也无甚事务,即使有事也能交给宇文禅师处置,日子便一天天地平静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