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慢慢地走远了。
街角的一辆马车里,赵妈妈愕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问旁边的王葭,“三姑娘,他们经常在一起吗?”
王葭勉强掩饰着内心的失落,“我、我不知道。”
“苏宝珠不是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嘛,你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赵妈妈很不满,“娘娘说过,她不能总在殿下身边,你要做娘娘的眼睛和耳朵,时时关注殿下。”
这话也就是前天刚说的,王葭却不好反驳,只说是自己的疏忽,以后多加注意云云。
赵妈妈叹道:“你是娘娘属意的儿媳妇,莫要辜负了娘娘的喜爱才是。”
王葭脸腾的涨红了,低着头,只觉嘴里又酸又甜,又苦又涩,好半晌才慢慢道:“可是殿下,好像对我无意……”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要热情一点,你就是太矜持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赵妈妈向车窗外努努嘴,“我看那个苏宝珠就是个脸皮厚的,你也学学她。”
王葭想到还俗那日的场面,倒是颇为佩服苏宝珠的魄力,“她很勇敢,顶着那么多人的斥责声维护殿下,还把殿下的佛珠当众砸碎了,我……不如她。”
她甚至连踏出树影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反复求菩萨保佑殿下。赵妈妈惊呆了,“她把殿下的佛珠砸了?她怎么会有殿下的佛珠?”
“她说她捡的……”王葭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似乎有点不对,偏偏那么巧,就是她捡到了。
王葭不愿往别处猜测,笑笑道:“或许是冥冥注定的缘分吧。”
赵妈妈冷哼一声,她还不信什么缘分,殿下说佛珠丢在了剑南道,苏宝珠是剑南道姚州人,若说两人之前没接触过,打死她也不信。
回宫她就把这事禀报给贤妃。
“苏宝珠?”贤妃对这个人名有点陌生,赵妈妈提示道,“就是万寿节那日,在含凉殿让娘娘下不来台的相府表姑娘,之前和王铎议过亲,后来又和裴禛纠缠不清的那个小娘子。”
贤妃想起来了,“是她啊!七郎还因为她把裴禛的肋骨踹断两根。”
赵妈妈恨恨道:“对对,就是那个狐媚子,长得妖娆妩媚,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我看那狐狸精很有几分手段,殿下那样冷清的人,竟对着她笑意盈盈的。哼,殿下对娘娘都难得有个笑脸!说不定就是她撺掇殿下还俗的。”
一句话把贤妃的火勾起来了,“区区一个卑贱的商户女,还妄图攀龙附凤,哼,马上把她给我叫来。”
赵妈妈立刻吩咐宫人传苏宝珠进宫。
贤妃拿身份压下来,苏宝珠不得不从,和南妈妈耳语几句,跟着宫人来到仙居殿。
却没能迈进殿门——贤妃直接让她在殿外的空地上跪着。
苏宝珠道:“不知民女犯了什么错,惹得贤妃娘娘罚我。”
赵妈妈冷哼道:“言行无状,冲撞了娘娘。”
苏宝珠禁不住讥笑一声,“真是好使的理由,安阳公主喜欢用这个理由罚她看不顺眼的人,想不到人人称颂贤良淑德的贤妃娘娘也喜欢。”
言下之意,贤妃和安阳一样跋扈不讲理。
赵妈妈大怒,命宫人强行把苏宝珠摁在地上,厉声呵斥,“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与七殿下走在一处吗!”
原来是为这事,苏宝珠笑嘻嘻道:“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现在你们张牙舞爪地折磨我,赶明儿就不怕七殿下罚你们?”
赵妈妈神色一凛,“殿下才不会为你和娘娘起冲突。”
“你哪儿来的自信?”苏宝珠格格笑起来,“你们早把他的心伤透了,他如果听你们的,就不会还俗了。且瞧着,过不了一刻钟,他就会过来找我的。”
抓着她胳膊的两个宫人不禁对望一眼,手上悄悄松了劲。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殿下才看不上你这狐媚子,七皇子妃早就内定了!”赵妈妈厉声喝道,却不由自主看了看宫门,吩咐宫人把门关死。
厚重的宫门嘎吱吱缓慢合拢着,还没关严,就卡住了。
李蕴玉单手抵着宫门,轻轻吐出两个字,“滚开。”
关门的宦官浑身一抖,默然退到一旁。
李蕴玉抬腿,轰隆一声巨响,竟直接把门踹开了,惊得赵妈妈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蕴玉径直扶起苏宝珠,冷冷瞥赵妈妈一眼,“告诉母亲,再有下次,休怪儿子不孝了。”
赵妈妈勉力道:“娘娘也是为你好,这狐媚子与王铎裴禛勾勾连连,娘娘也是担心你被她蛊惑。”
“狐媚子?”李蕴玉眉头微皱,唤过李继来问,“我记得,太妃给母亲下了禁足令,若有违反,当如何处置?”
赵妈妈脸色大变,失声叫了声殿下。李继眼神闪闪,太妃的确这样说了,可贤妃毕竟是七殿下的母亲,怎么也要给七殿下留几分面子,而且皇上和太妃的关系也逐渐紧张,是以后宫的管事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认真看管仙居殿。
但看七殿下的意思……
立时如实答道:“贤妃娘娘没有踏出仙居殿,不过这位赵妈妈倒是出了好几次宫门。按规矩,当掌嘴二十。”
李蕴玉“嗯”了声,拉着苏宝珠的手走了。
李继笑眯眯看向赵妈妈,“对不住喽,殿下的吩咐,咱家得听。”
啪,啪,响亮的耳光声传到殿内,那么清晰,贤妃觉得就像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个不孝子!”她狠狠摔了个被子,旋即是一股重重的恐慌。
太妃厌弃她,皇上沉迷修道吃丹药,后宫都成了尼姑庵,她和娘家也闹翻了,现在儿子也不在意她。
失去宠爱,没有势力的嫔妃在后宫会落得何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