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枝娘陪着失落的莫树走了。
过了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歪着身子百无聊赖翻阅着手上白话本儿的南哥儿抬起头,看着枝娘笑了笑。
“南哥儿真是灵巧人。”枝娘笑了笑,挥退厅内的下人。
“枝娘有话说,小子当然要洗耳恭听。”南哥儿笑。
枝娘上了炕,倒了杯茶,吹吹水汽,淡淡道:“枝娘已知晓在路上南哥儿身子不适的事了。”
南哥儿微笑的脸,僵了僵。
他不是很愿意回忆那个,总让他想起当时自己的失控以及莫树那冷漠的眼神。
“我们外面的人,倒是清楚先生的性子。毕竟要经常收拾烂摊子嘛。”枝娘笑了笑,“广田的人,大约只有郎中师爷,还有几个较常与先生一起出去的人知晓。”
南哥儿沉默地看着枝娘。
“其实,也怪不得南哥儿会受惊。”枝娘轻声道:“一般人,只怕看到就受不了了吧。”
“当年,先生的母亲也因为此事受惊颇多,几乎小产。”枝娘轻叹道,“既然南哥儿与先生两情相悦,想必离开广田时,师爷他们也颇为担忧吧。”
沉静半晌,南哥儿点点头:“恩。”
“毕竟还是担忧先生父辈的事情在先生身上重演呐。”枝娘轻声道,“我们受到先生的庇佑,自然希望先生能够生活得安康和乐,而且……”
“而且,先生已经失去颇多。”枝娘喃喃。
南哥儿不太明白枝娘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内涵,当然,心绪混乱也是一个原因,所以,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枝娘。“我不太明白。”
“今次先生去见的储一,你知道是什么身份么?”枝娘轻笑,似乎打算换个话题。
南哥儿摇摇头,我认都不认得,哪里知道是什么身份。
“是将来广田的县令,”枝娘笑,想了一下又道,“好吧,现在在你眼前说县令不太合适。应该说广田将来领导者的候选人。”
南哥儿点点头,他想也知道,莫树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是天生的,必定是通过某种训练才能使得他许多方面的才能趋于完美。
“还有储二,储三什么的……”枝娘笑了笑,“一共会有四名候选人。”
南哥儿想问点什么,但想想既然枝娘跟自己说了,那么也不差自己的疑问,她定会一一道来。
“先生的父亲是他前一任的领导者,所以,先生也必须当选为候选人。这是规矩,历任领导者的后代必须有一位成为候选人。而先生没有兄弟姊妹,所以只得他当选。其他三名则选择一些父母双亡,根骨皆佳的孩子分别养育。”
“每一个广田的领导人,会跑就会杀人,像野兽一样被抚养长大,”枝娘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而且,不是很美好的回忆。
“然后像管教野兽一般教导,放纵野心与狂妄,约束暴躁与冲/动,互相争斗,最后,给予胜者责任、败者荣耀,而先生不负众望地成为最优秀的那个。”
“这就是莫树先生走过来的路。”
“从小被那样教导的,所以他也是那样做的。”
“这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规矩,也是广田的人能够安乐生活的基础。”
“是他的牺牲,他缺失的部分,做为代价,我们给予他最高的尊重,绝对的忠诚。”
“除了广田的人,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蝼蚁,他自小就是这样被教导的。”枝娘叹息着说。“所以,我不会请求你不要畏惧他,我只想说,不要因为畏惧,而离开……”然后有点苦涩地笑了笑:“我亲眼见他的父亲郁郁而终,不希望先生也步上后尘。”
看看南哥儿的表情,枝娘又开始说一些莫树小时候训练的事情,又讲了些莫树后来又遇到了什么,通过什么考验之类的详细内容。
南哥儿一直沉默地听着枝娘说起莫树的成长过程,末了,微微一笑:“恩,我不会告诉他,我害怕他,不会让他为难到让我喝下那种忘记他的药。”
“谢谢。”枝娘很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