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摆了几个瘸腿的凳子,捡了张稍微平点的破桌子,烧壶开水冲点茶叶,借块白布,拿毛笔写了个茶字儿,挂在门口大树的枝条上,茶摊开张了。
正如他所想的,这个城里的人实在是太闲,太爱八卦了,懒得去那边茶楼挤的人就约上几个同样热爱八卦的邻居朋友,点壶茶,懒洋洋地消磨时间。
反正一壶茶也就那么点钱,大家都出得起。
这县衙前的大树也的确是很大,可能也是年岁久远,远远看起来就跟一把大伞似的,树下站着格外凉快惬意,平时大家也爱蹲在树下闲扯,这下有了凳子又有壶茶,做完了每天的工作,大家一起在树下唠唠嗑,扯扯蛋,,说累了有凳子坐,说渴了还有茶喝,想怎么八就怎么八,想磕碜谁家就磕碜谁家,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所以,南哥儿茶摊的生意倒也不错,他又买了一些凳子,几张桌子扩大经营。
毕竟喝茶的钱谁出不起啊……
呃,其实,在这个县城里面,还是有个人出不起的……
——堂堂县令,莫树先生。
他依然两袖清风,穷的很可怜。
虽然茶钱虽少,但喝茶的人多,等夏天结束时,南哥儿借着茶棚也攒了点积蓄,他将赊二狗的钱还了,又重新买了几只鸡仔,又预先支付给米粮铺的老板一些钱,这样一来县衙没吃的时候,他也可以直接上这儿来取粮油。最后将余下的钱买了点糯米,又请衙役捕快们帮忙做了石槽,木槌,再又以一顿肉为报酬,请不用当值的帮忙把浸泡完全蒸熟的糯米放入石槽中,以木槌大力捣碎,擂匀,沾上油,揉成小团,压扁,做成糍粑,然后送给左邻右舍几个,告诉他们怎么吃。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县衙的南哥儿会做奇怪的软团子,那玩意儿名字叫糍粑,烤烤就能吃,可以包菜也可以拿油煎炸,煮软沾上黄豆粉还可以当小孩儿的零嘴,也可以做菜吃,那软团子味道不错还挺能解饿,带起来也方便。
南哥儿也不卖,谁要就送。
但大家也不好占南哥儿的便宜,毕竟莫树先生那么穷,这县衙住的两人看起来都瘦巴巴的,连饭都吃不饱,哪能还让人白送。
于是也不提要买的事,大家每次过来索要糍粑时都带上些肉米之类的东西,拿来换。
其实,鸡仔儿都下蛋了,吃不完的可以拿出去卖,卖的钱还可以给衙役捕快们的早餐加点肉,在南哥儿的补贴家用之下,县衙的家具他也请木匠重新钉了一回,大家基本上都能吃干饭不用喝粥了。
渐渐赶上城里大众生活水平的南哥儿也不用城里大家救济,只是如果自己不收,那些女人们就非得用钱买。
他并不打算收他们的钱,毕竟说真的,如果不是大家照拂,在夏天时常光顾茶摊,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他只是想做点什么而已。
三大缸的糍粑送出去了两缸半,换来半屋子的米粮,还剩十来个被莫树先生搬到自己卧室去,死也不肯拿出来了。
他喜欢这个……
南哥儿无奈之下,干脆告诉了县里人糍粑的做法。
然后,半个月后,各种形状诡异,颗粒不匀,口感悲剧的糍粑被女人们以一种“我很能干吧!”这样的神情送了来。
……莫树更珍惜自己珍藏的那几个糍粑了。
顺便说一句,全县人们敬仰的莫树先生喜欢糍粑的吃法是煮熟烤热糍粑后,沾上甜甜的黄豆粉,一脸幸福地吞下那玩意儿……
县里的小孩儿和牙口不好的老人家也很喜欢这种吃法……
南哥儿每次看到都觉得胃痛……
他没办法当着崇拜莫树的县里人说出这样残忍的真相,但要他无视的话,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