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
眼前闯入一个身影,宋识音下意识唤道。
然,不等她高声唤,郦酥衣赶忙嘘声。
“先莫声张。”
她忍着痛,挣扎坐起身,同宋识音道,“外面是西蟒人。”
果不其然,听到“西蟒”二字,宋识音先是一怔,惊惧之余,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西蟒人?
她们如今是……落在了西蟒人手里?
那此处便是西蟒?是敌军的营帐?
宋识音同她说起昨天夜里、她昏厥后所发生的事。
长襄夫人不见,随行的将卒亦不见。此处只剩下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二人不禁担忧思量。
如今是在西蟒敌营里吗,六儿去了何处,沈顷可知晓她们二人被西蟒人所擒?
还有那些西蟒贼人,可否知晓她们二人的身份?
一想起夫君还在玄临关应敌,郦酥衣便忧心忡忡,坐立难安。
便就在二人思量着该如何逃出生天之际,军帐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过转眼,一名身材魁梧的蓝瞳男人,于众人的簇拥之中,掀帘走了进来。
……
郦酥衣与宋识音的身形,不约而同地向后缩了缩。
那人视线落在二人身上,目光之中,带着许多压迫。
那种压迫感,与她面对沈兰蘅时大不相同。
她不知对方发觉了什么,再回到军帐中时,周遭已被装点得分外精致华丽。似乎觉察出她有身孕,西蟒皇子甚至还为她增派了几名婢女与医官。
其中一名婢女叫柔莎,会说中原话。
对方与郦酥衣说:昨天夜里被掳回来时,她正发着高烧。
是这边的大人唤了医师,为她诊治。
说这话时,柔莎眉目带笑,似乎想要策反她。
郦酥衣面色清冷,端坐在榻前,未理会她。
柔莎端来的水,她不碰;
柔莎端来的饭菜,她不吃。
入夜时,柔莎神色恭顺,婉婉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沈夫人,这是我们大殿下专门派人为您熬制的热汤。除去安胎,还有驱寒安神之效,夫人不若在睡前喝下,睡得也更踏实些。”
郦酥衣冷冰冰抬手,将这一碗汤药推开。
她抬眸,眸色冷艳,问道:“与我一同被绑来的另一位姑娘呢?你们将她关在何处?”
被百般拒绝、热脸贴冷屁股的柔莎倒是不恼,她应着郦酥衣的话,道:“奴婢只是奉了大皇子的命,前来照顾夫人。至于宋姑娘的下落,奴婢当真不知晓。”
郦酥衣也性子刚烈。
她知晓,对方如今好生照顾自己,是为了拿捏住远在玄临关的沈顷。她是西蟒皇子用来对付沈顷的一枚棋子,自然要好吃好喝地供奉着,不能出半点差池。
而宋识音则不一样了。
一个并无任何身份的中原女子。
一个并无任何身份、却有着姿色的中原女子。
郦酥衣心中十分担心友人。
更何况识音为苏墨寅堕了胎,身子尚未养好,已受不起旁的事了。
在她的绝食之下,大皇子终是无奈,当晚便将宋识音也带到她面前来。
一见了好友,对方赶忙扑上前将她抱住。她像是受了不少惊吓,面上尚还挂着未干透的泪痕。郦酥衣将她紧紧拥住,温声细语地哄着她。
宋识音道,今日一整天,她被关在一间灰蒙蒙的仓库里。仓库内昏黑一片,只余一扇窗牖通风透气。
通过窗牖,她恰恰能看见营中动向。
经过一整日的摸索,宋识音绝望地发现,此处将卒把守甚严,若想与衣衣从此逃出去,难度堪比登天。
正思量着,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柔莎端着饭菜,自帐外,缓步走了过来。
见到来者,郦酥衣与好友互相对视一眼,互相敛住了神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