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预谋什么?
郦酥衣已没有太多精力去思索、去与之周旋。
她只是想,沈兰蘅莫要做出危害沈顷、危害西疆的事来。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在沈顷面前表露分毫。
却未曾想到,心细如沈顷,仍是瞧出了她的不开心。
一日,练完兵后,沈顷前来一匹红鬃马。
沈顷道,这匹马叫烈鹰,行烈如风,迅捷如鹰。
烈鹰已跟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许多年。
马儿高大,也不知是不是在与她打招呼,一见了郦酥衣,烈鹰便打了个响鼻。
她有些被吓到,往沈顷身后躲了一躲。
见状,沈顷牵紧了她的右手,温声道:“你成日在军帐中,难免无聊烦闷,恰巧今日我没有其他忙事,带你来看一看西疆这边的光景。”
西疆的光景?
她茫然四顾,这边除了军帐便是黄沙,有什么可看的?
心中虽这般想,但惦念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与沈顷独处,郦酥衣乖巧应了声,转眼之间,已被他抱上马。
对方将她抱在怀中,大手掐了掐她的腰际,不等郦酥衣脸热,男人的声音已从头顶处落了下来。
“坐稳了么。”
“嗯。”
她靠着沈顷结实的胸膛,点点头。
梅花是很浅的白色,花蕊处又透了些粉。放眼望去,还以为是白雪落在了枝头上,冷风乍一吹拂,侵袭来淡淡的梅花香。
她来回端详少时,折下开得最好的那一支腊梅,小心翼翼揣在袖中。
走回去,那人已拿着那份吴夏地图,与魏恪谈论军事。二人身旁三三两两围了些将士,日光倾洒而下,却又独独落在那人身上。她衣肩处光影粼粼,一时之间,竟将周遭所有的色彩都比下去。
这并非是她对沈兰蘅心心念念。
她并不喜欢沈兰蘅,甚至说,她对沈兰蘅没有一丁点儿好感。每每见到那人,郦酥衣自心底里生起的若非恐惧,那便只剩下了厌恶。
她不知从何时,竟变得这般忧虑。
她害怕再与沈顷亲密下去、待她情难自已时,会被自己的夫君发现,那人曾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即便沈顷明面上不会责骂她。
但郦酥衣总觉得,自己如若是沈顷,如若自己的妻子成夜与另一个男人共赴云雨,她应当会怒不可遏。
她更害怕。
她怕自己与沈顷的亲昵,被沈兰蘅发觉。
——“你以后胆敢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胆敢与他再亲昵上一分……郦酥衣,我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少女坐在马背上,双肩竟暗暗颤抖起来。
沈顷察觉出她的异样,低下头,问道: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她不大敢表露心事,抿着唇,只摇摇头。
沈顷眸光微闪,仍关切问她:“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何止是不开心,自从那夜过后,她心中愈发烦郁。
“从前,每当我遇见不快之事时,总喜欢骑上烈鹰,于这疆场上驭马飞驰上一圈。”
沈顷微眯起眼,轻抬起下巴。
今日风沙不甚严重,光影烈烈,落于男人面庞之上,将他原本清俊的一张脸衬得愈发白皙。
同样在军中,同样镇守西疆。
沈顷却与郦酥衣所看到的那些将士大有不同。
他虽执刀剑,可身上却带着一种温润斯文的书卷气。他衣衫整洁,光洁的下巴上看不见半点胡茬。眉目微垂时,那一袭眼帘也随之轻垂下来,光影摇晃,翕动在他那如小扇一般的鸦睫上。
听了沈顷的话,郦酥衣不免问道:
“原来郎君也有烦闷之事吗?”
“自然。”
“我原以为,郎君乃天之骄子,应当不会困囿于心中烦闷。”
在郦酥衣看来,沈顷仿若有一种神力。他的情绪稳定、平和,执行力又很强。罔论遇见了何等棘手之事,他都能极轻松地迎刃而解。
闻声,沈顷便笑。
他声音很轻:“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