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这种想法,那个一面之交、病弱苍白的太子在楚宁的印象中慢慢转变,逐渐替换成沉稳温润的南宫夜遥。
颇有天子风范。
楚宁想着。
回到府中,她半夜出门的消息没瞒住,房门前等到的是楚明清和吕氏。
楚明清解了酒意,看来是清醒了,明白自己把春蕊带回府中的荒唐事。
当他得知楚宁去了的春花楼,不仅没有责骂,还当着吕氏的面,夸赞她,一脸笑意道:“宁儿,你此番出门是和太子一起吗?去春花楼那等烟花之地,看来太子也是同道中人啊。”
倒是吕氏一脸怒容,强忍着楚家主母的仪态,端着架子没骂出声,“你去春花楼那等下贱胚子的地方干什么?楚宁,你是堂堂楚府嫡女,在燕京声名鹊起,多少人听闻你的名声,偏偏要打成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你知道近日有多少人踏破了府门,想要求娶于你吗?你要是在乎楚家的门面,在乎自己的清誉,就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楚宁瞧着两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她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自觉没必要骗人,直言道:“二皇子相邀,说是在春花楼感谢女儿,女儿就去了。”
楚明清诧异:“二皇子邀你作甚?你何时又与二皇子有交际了?”他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看来还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
倒是吕氏有了眉目,道:“这就是你昨日一早出门,午日去了年家的目的?”
“太子所邀,不得不去,不能不去。”楚宁道:“昨日太子相邀醉酒楼,女儿瞧见岳家小少爷被绑架,便自作主张去城南查了查,没想到查到了一条大线索,还遇见了原山寺的一群和尚,绑架的人正是他们寺庙中叛逃出去的人。”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楚明清听了紧皱眉头,丝毫不理解楚宁的行为。
“和太子相关。”
“你是想楚家支持太子?”
“我们楚家,不是一直支持的都是太子一脉吗?”楚宁抬眸,眼神坚定,“祖父当年也不是拥护圣上,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吗?更何况,其余皇子们都在盯着朝中许多大臣,我们楚家就是其中一个。”
“爹,你想我们楚家被合伙起来针对吗?”
吕氏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她性格软弱,偏偏在孩子的事上较真,“宁儿,我不听这些大道理,你是女子,生来就是要相夫教子的,日后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不许出府!”
楚明清在一旁听着也没有反对,像是默认了这句话,“府中自然是由寒儿来继承,他随你祖父在边疆历练,你又怎能如今站队?”
楚宁叛逆,“那就女儿一人站队,不关家族的事,做了什么我一人承担!”
吕氏被她的死脑筋气得半死,真不知道从小到大的温顺女儿怎么成了这种榆木脑袋,跟别家贵女完全不是一个样。
“你看看其他家的小姐,再看看你!宁儿,你以前还算懂事,如今就只会变相气死你娘是吧!”吕氏不知今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口不择言,“今日,你爹带了青楼里的妓子回家,你不阻拦就算了,眼睁睁看着那贱胚子把你爹拉回房。你还有个做女儿的样吗?”
她把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楚宁身上。
周围暗中偷窥的府中奴仆们都竖起了耳朵,震惊起来。818小说
以前大小姐事事忍让,吃了所有亏,二小姐事事受宠。怎么二小姐嫁了出去,大小姐性格也变得强硬了起来。
“女儿没有。”楚宁一脸平淡,对这事儿已经习以为常。
反正楚晚晚在府中时,楚晚晚犯了错,挨骂的永远都是她,她在府中就是出气筒,就是为了顺应吕氏的想法而活下去的提线木偶,温顺懂事、孝敬长辈。
如今还挨骂,是因为她不想为任何人而活,只为自己活下去,创造自己一生的价值和意义。
吕氏也不是一回两回这样了,她被反驳后,一脸不可置信,默默流下两行泪,哭道:“要是当时嫁的是你,而不是晚晚,这个府中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晚晚在,你爹也不会去逛花街,更不会在生辰宴上被圣上责骂,差点因为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这一切都是你不肯替嫁!”吕氏哭着,已经三十多岁的妇人了,做少女姿态,手指捧着脸颊哭,“晚晚一定会有办法,这孩子向来有主意,不像你,变得跟个害人精一样!你一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占据了我女儿的身体,你快滚,滚出宁儿的身体!”
吕氏说着说着,压根儿不愿意接受事实,满眼通红,甚至双手推搡着楚宁。
夜很黑,星星很多,乌云遮住了圆月,整个院子都暗,只剩下亮起的几盏灯笼。
楚宁的房内没有烛火,若是平日新桃定会点亮了烛火等她睡觉。
楚宁躲过了吕氏的推搡,她看向吕氏的眼神明晃晃带着失望,“娘,我七岁那年被祖父送回府中,我时常因为调皮捣蛋、习文弄武让你感到不喜,你只愿意抱着妹妹在房中哄着她睡觉,却让我冒着雨跪在房门外,只因为我打坏了你房中的一盏茶杯。”m.
“后来,你说的我改,我变得听话懂事,可是又带来了什么?你仍是不喜我,仍是喜欢妹妹,楚晚晚做错了什么事,我永远都是最好的借口。犯错的是她,挨打的是我。”
“与其说,我是被什么妖占据了身体。你呢?你怎么不扪心自问,你的心是不是也被妖占据了?”
楚宁不吐不快,压在心口的话一下子吐了出来,她也说了一旁的楚明清,“爹爹,你不同意我的提议算了,等祖父回来、等洛水族老的回信一到,宗族自有定夺,楚家的事情还轮不到爹爹你一人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