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危急之下,官云裳的淡定的指挥让伞坊的损失减到最低。可这明显是不够的。从师傅们垂头丧气的模样看来,这次的打击,对伞坊可能是致命的。
于是这个时候也该是官云裳发挥作用的时候了,适当的安抚,以及一些繁琐的清理工作。这些需要一个细心的人去指挥。官云裳让穆小三看着鲁定风,自己先去一旁忙碌起来。
鲁定风呆坐在前院,他半仰着头瞪红了双眼,冰冷的目光冷冷扫向人群,他在找什么,着实让人看不出,只是心里有鬼的人不免在他冷冽的目光之下发起抖来。鲁定风注意到这一点。他横冲直撞冲了过去,抓着帐房先生喊道,“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帐房先生被他这气势吓得直缩脖子,半天才支吾说道,“少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哪有胆子烧伞啊,我这么做不是和我自己过不去吗?”
鲁定风盯着他,冷冷问道,“那是你看到什么了?”
那帐房先生面色一惊,弱弱低下头,“少爷,小的没看到什么,小的可不敢乱说。”
“哦?”鲁定风眯着眼,放开双手,他似乎很快恢复了平和。帐房先生看他模样也松了口气。“帮我打桶水,我洗脸。”
“是。”帐房先生赶紧跟上。把吊桶丢进井下里,准备提上来递给鲁定风。他正呼哧呼哧提着水。鲁定风冒似不经意问了句,“对了,今晚上有谁过来过?”
帐房先生正提着水,不经意说了句,“文管家来过一趟。”
“文允述?”鲁定风正想再问,可看到官云裳过来,他忙拍了下帐房先生,命令道,“这事谁也别说。”
“是。”那帐房先生答着,把水桶递给他。鲁定风不停用冷水泼着脸,平复着心绪。文允述的事,没查清楚前还不能让官云裳知道,他得想办法瞒下来。
官云裳瞧鲁定风有些不对劲,忙上前拉着他,劝道,“井水太冰,行了。回去再洗吧。”
鲁定风甩了甩脸上的水,应了声。
官云裳瞧他的模样像是恢复了许多,她递过帕子,说道,“这边都差不多了,天也晚了,咱们先回去吧。”
鲁定风瞧了瞧烧得焦黑的后院,叹了口气向院外走。官云裳吩咐了一下,让师傅们明天过来,再行商量对策,吩咐完一切,她也准备跟着回去。正出院门,官云裳看到鲁定风呆立地门口。
官云裳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叶灵凤正站在寒风之中,她那羸弱的身子,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般。一张脸更是白得发青,那模样就是抽去生命的幽灵一般。官云裳忙拍了鲁定风一下,叫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鲁定风这才回过神,两人忙上前搀扶。“娘,你怎么来了?伞坊没事的。”
叶灵凤嘴角卷起一抹冷笑,她还未张口,已眼白一翻向前倒去。幸是官云裳他俩扶着,这才没栽倒在地上。一群人慌了神,忙着她回去。又叫了大夫,于是这忙乱的一夜像是黑夜一般,越来越寒冷。
鲁定风颓然坐在屋门口,他那消沉的模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出进的下人们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惊动了他。这一次大夫吓得都不敢说话,呆在病床边,许久没出来。官云裳瞧着形势不好,连夜赶回娘这,想让母亲请老舅公过来。她母亲余氏听她细说了状况,叹气摇了摇头。
余氏劝道,“你先回去,我去你老舅公家庭试试,不过我可没把握。你婆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官云裳也知道这些,可这情况之下,难免想多做些努力。她和母亲说了几句,便回到鲁家,一进院子,便见到鲁定风正对着风口独坐在石阶上。她脱下身上的披风给他披上。陪着他一同坐在石阶上。
鲁定风瞧了她一眼,颓然低下头。他不想看屋里的状况,这一天他想过无数次,也忧心过无数次。可当这天真正要来临时,他反而彻底的静下来了。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可是他后悔,后悔没看好伞坊,让母亲的生命结束在这种时候。
官云裳见他闷不吭声的,有些怕了,她劝道,“定风,你别这样了,伞坊的事又不是你的错。”
“福儿。”鲁定风看着她,两眼尽是忧郁,他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太不务正业了。我老瞧不起那个小伞坊,还当它多容易,结果闹成这样。如果不是我,我娘也不会……”
“这也不能怪你。”官云裳劝到一半,却劝不下去了。其实说起来,她和鲁定风都没有用心经营。就算是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又是找穆小三又是惹怒鲁来银弄材料,可说到底,他们没有真正把心放在伞坊上。他们明知会有乱子,却没好好防着,这是他们的错。
官云裳想着,不禁发起抖来。当一个错误联系到别人的生命,不禁让她心里发寒。鲁定风瞧她模样,除上身上的披风,把她紧紧裹着。
“定风。”官云裳看着他,犹豫问道,“真是有人放火吗?”
“嗯。”鲁定风仰头看着天,深深叹了口气,“那老头子最怕手里没权,我和我娘都不顺他意了。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伞坊开成呢。”
“可哪有他这么做的,他!”官云裳本想说两句,可想到这个人毕竟是鲁定风的父亲,说多了还得天打雷劈。
“鲁家老头子们传下的经验,不服就打压到服为止。知道鲁家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分家,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吗?”
“被打压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