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牧没想到自己堂堂巡检,竟然被这教主让到一处石桌石凳上坐下,这石桌还是破的。
几步远就是路边井,这口井已经成了个地名,现在这里的流民营地也被人叫做路边井流民。
曾牧视线扫了一圈,确实除了几辆顶上有篷的大车,这里确实连座亭子都没有。这教主这种环境里也呆得住?
坐下之后,曾牧看着被端到自己面前的一个木碗和温水。
周宇抬手:“巡检请用吧。我们此处简陋,没有茶水,只有温水了。”
曾牧没看到金银财宝也没看到粮草,心都凉了。心想不会自己被围着的时候对方已经让人搬运跑了?
那再带兵过来能抢到什么?没有赏钱好处怎么让兵丁出力?告诉他们抢豪宅大院他们抢着去,抢平户农人也不是不行,可告诉他们抢毛都没有的流民,怕不会被他们当成脑子有病。
曾牧气得把碗里的温水一饮而尽,有点想把碗摔了,可这只是个木碗,他忽然就没了兴致。
恹恹地问:“吾乃曲阳城巡检司巡检曾牧,教主可曾听过我的名号?教主可有俗世姓名?”
周宇:“久仰曾巡检,吾乃延寿教周宇。”
曾牧也看出来周宇不是想杀自己造反的样子了,故意说:“周教主为何在曲阳城外起这么大一个营地?收拢流民,难道想图谋不轨?”
“巡检看看这些灾民,衣食无着,到曲阳城下时饿得站不住脚,却不知图谋吃饱穿暖算不算不轨?”
曾牧摇摇手:“莫与我说这个,他们自应该去找朝廷。我是曲阳城巡检,只能顾曲阳城周边治安。不知道教主知不知道,昨天城门外流民杀人了?”
“我却是不知此事,不过昨天今天确实都有流民加入我延寿教,都是些进不了曲阳城的可怜人。”
曾牧忍不住问:“教主这延寿教,现在有多少人?”
“教众已有1千8百人,依附延寿教但未入教的信徒亦有数百人不等。”
“教主莫要夸大其词,这里我看过去只有一千人最多。”
“并非都在此处,已建了第二个营地。”
曾牧嗤笑:“你这延寿教难道会教人吞云吐雾却不用吃饭的法术?这么多人一天得耗多少粮草,一日日过去,流民只会越来越多,你能支撑几日?届时支撑不下去,不还不是要造反?就算你不想造反,你下面的人也会逼着你造反,这种事不新鲜!”
周宇把头靠近曾牧小声道:“巡检可知道哪里有地可买?或者有好地方可以拓荒垦屯?”
曾牧身子后仰:“教主你在说笑?就算有地主愿意卖几亩地,你要安排多少人去种?而且有好地方拓荒也不是在曲阳城,再往南走吧。”
“那我就没法替巡检分忧了。”
曾牧眉头一挑:“分什么忧?”
周宇说:“曲阳城里的灾民,我也不是不能收下。”
曾牧一听眼睛乱转。心说他要收曲阳城里的那些肮脏东西?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