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锦被缓缓起身,站到铜镜前默默端详。现在的他是十四岁,若是与前两世一样,那便是还有五年之多可以活。五年啊,虞清溪摩挲着手掌上的生命线,微微有些黯然。再抬眼,他伸手描摹着铜镜边缘上的纹路,看着镜中的自己兀自发呆。
李敏煜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一室朱红,仿若是喜房。稍一侧头,便看到这间屋子的摆设,陌生得很。他明明是死了的,那么高的悬崖,断不会有生还的可能,怎会出现在这喜房里?难道那一幕是假的?他大哥最终不忍心,救下了他?可这喜房是怎么一回事。李敏煜抬手欲按一按眉心,突然手下一顿,这分明不是他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隆结,并不是现在这样……手背上微微一层薄肉,筋络只现出淡淡的青色,清隽细嫩。
虞清溪听到床榻上的动静,便走了过来:“你……”
李敏煜望了过去,面上不显,心里却又是一阵震撼:这……这不是任家三少夫人吗?他有些不可置信,一边起身,一边细细打量着他。任家三少夫人在京都可是名人,当然,除却私下传的“克夫”名声,大多是因这人经商了得,手下的买卖遍布全若弥。他曾有幸见过一次,此人虽出身商户,可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丝毫没有商户的浮夸与狭俗。面前的任家三少夫人好似比他见过的稍显稚嫩,可是,任家三少爷再早逝,也轮不到他娶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虞清溪看到面前这人起身,也是有些发懵。方才头昏沉着,看到身边人活着便没有多想,现下才想起来,在上一世,他的夫君便是在洞房花烛夜就去了。一早起来,任府红绸换白幡,他连敬茶这一道都没有过。由此,“克夫”的名声便一直跟着他。他本是不在意这些的,可刚开始经商很是艰难,其中不是没有这一茬原因。
“唔……”李敏煜按着眉心,忍受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快躺下。”虞清溪赶紧伸手扶着自家夫君往下躺。他按了按被角,转身走到屋门口,轻声喊道:“春雨,传大夫。”任三少爷的名里带“木”,需要水来滋生,身边的奴婢小厮都是以春为打头,大多与水沾上些意思。上一世,春雨虽是任家家仆,却是一直忠心耿耿地跟着他。也是喊习惯了,便没有注意到,方才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
“是!”春雨应下的同时,不禁暗暗赞叹,就昨夜那么一小会儿,三少夫人竟然叫得出她的名?
在游廊里,春雨迎面见着老爷夫人相携走来,后面跟着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一些庶出的少爷小姐姨娘之流。任夫人范氏看到春雨福身行礼,便问:“什么事?”
“夫人,三少夫人让奴婢请大夫过来一观。”春雨虽脚步快,却是半分都不凌乱,脸上也不现慌乱。
“那你赶快去。”任范氏并没有多说,与任老爷相视一下,赶紧往灏瀚苑赶。
任桑榆身子不好,他们为了体谅他,特意将敬茶改在灏瀚苑主厅。现下灏瀚苑要请大夫,一大群人自然是先往厢房赶。
任之初突然顿下脚步:“长榆、星榆随着我与你们母亲进去,其他人去主厅候着。”
“是。”众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虞清溪前脚刚听到小厮春华来报,后脚便看到一众人走了进来。
“父亲、母亲……”虞清溪喊道。
“我们在廊里